秦珍娘的夫婿乔师友捧着珍娘斥巨资购买的礼物,从驿馆外头回来,满肚子怨气。
“若非你家只是个商贾,我又岂会被张大人拒之门外。”
说着举例说以前同个书院的某个廪生,其夫人是南都吏部尚书的孙女,跟着尚书大人去参加了主考官的接风宴,还跟主考官说上了话。
他的语气太理直气壮,秦珍娘被说得又委屈又惭愧,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她是商户出身,本就在有秀才功名的丈夫面前矮了一截,如今被抱怨娘家在关键时刻提供不了助力,似乎也无法辩驳。
好一会儿只能劝道:
“相公,如今张大人已经进了贡院不会再出来了,要不你还是先安心备考吧。张大人贵为四品大员,咱们这种出身,只怕至少也得是个举人,方能入得了他的眼。”
乔师友脑子里不知道想的什么,片刻之后又和缓了脸色,对珍娘道:
“张大人的父亲是阁老,自己也是四品大员,眼看着高升在即,若能借着这层座师的关系成为他的学生,以后官场之路定会通畅顺达。”
“这不管是对我的前途,还是对岳父家的生意,都是大有益处的,你且回去跟岳父大人说说,让他这次鼎力相助,备一份厚礼,让我考后拜访张大人时能独占鳌头。”
他的岳父秦大富,可是江南数得着的大布商之一,若能鼎力相助,备一份无比丰厚的大礼,未必不能让张大人对他另眼相看。
秦珍娘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便道:
“相公且安心备考,过几日我便回一趟娘家跟我爹娘说说这事。”
乔师友闻言,这才转头读书去了。
心中却不由埋怨他那岳父,明明也是个人精似的人,这种紧要关头,竟是不主动为他送来打点的银两,还要让他想办法去要。
难不成是故意想让他低头?
哼,用他几个臭钱都是看得起他,竟还这般拿乔!
还好珍娘温顺听话,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不然他亲自上门去开这个口,还不知道多屈辱。
乔师友满心以为此事十拿九稳,便安心准备考试去了。
完全没想到,一向疼爱女儿的秦大富夫妇,竟然一听要讨好乡试主考官张经宏,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珍娘。
第100章 忠臣不事二主,观主召集。
秦珍娘十分不解。
秦大富却道:
“张家如今是朝中出了名的热灶,眼高于顶,岂会因钱财就将师友收入座下。你劝师友还是死了这条心,别想着攀这么高的枝。”
就这么算了,珍娘回去可交不了差。
所幸是自己父母,歪缠一番也无妨,于是她撒娇道:
“可是,我们试都没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为了相公的前程,再怎么也要去试试啊。”
“不行!试也不许试!”
秦大富斩钉截铁地道。
如他这般擅长钻营的精明人,乡试将近,为了女婿的前程,他自然是会想方设法打听主考官人选,喜好之类的消息的。
然而,当他得知那人是张经宏,靖南伯夫人的大堂兄时,他便果断选择什么也不做。
以靖南侯府和慈航观的关系,那张经宏但凡得知秦家是慈航观最虔诚的信众,不给乔师友这个秦家女婿穿小鞋就不错了,还指望他对乔师友另眼相看,那简直是做梦。
越是此时,越是一动不如一静。
而且,就算他讨好有效,他也不会去做。
所谓忠臣不事二主。
观主如此宠信秦家,他又岂能去观主的对头面前做那卑躬屈膝的讨好之事。
了不起乔师友就这届落榜而已,又不是等不起下一届。
多温三年书,到时候秋闱春闱一口气考上,同样不耽误什么。
如乔家这等没什么家世背景的下层学子,自然不知道张经宏与靖南伯府的姻亲关系。
乔师友都不知道,珍娘一个内宅妇人,就更无从得知。
见父亲坚决不答应,她内心无助极了。
“父亲,求你去试试吧!师友若是能拜在张大人门下,相当于咱们秦家也与张家有了亲故,对我们家的生意也是极有好处的!”
她不明白父亲为何不答应,只能苦苦哀求。
不然,她回去该如何向相公交差。
见她如此惶恐为难,秦夫人看出了些端倪。
“是女婿让你来的?”
珍娘眼中闪过一丝心虚:
“没有,他怎么会说这种事呢。他饱读圣贤书,向来是淡泊名利的!”
读书人名声最要紧,落下个贪财的名声对前程可不好。
知女莫若母,秦夫人如何看不出她在撒谎。
秦大富也审视地打量了女儿一会,最终语气强硬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