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属下考虑欠妥。”
她总是习惯以世俗的眼光评判每位信众的份量。
哪怕表面上看起来一视同仁,心里也会将他们按照世俗地位分个高下。
可这样是不够的。
观主要的是凌驾于世俗权贵之上,她也必须打心底把这些权贵当做普通人,替观主把他们驯服成更虔诚的信众。
见她露出沉思之色,陈青竹便明白自己已经无需多说。
慧云向来很聪明,总能很快领会她的意思。
将与香客打交道的事情交给她,她是完全放心的。
郑元乃没等太久,便见慧云道长出来了。
满以为她会说带他进去见观主,却没想到,慧云道长态度虽然温和,却依旧不改往日的疏离。
说出的话更是让他难以置信。
“善信,观主说了,我观并不干预信众的交游往来。是否与靖南侯府交往,要不要为了慈航观与靖南侯府对立,都请您自己拿主意即可。”
然后毫不犹豫地下达逐客令,
“天色已晚,我观不留外客,还请善信早些下山吧。”
郑元乃心中那份得意自矜顿时被摔得稀碎。
他完全没想到,他话都说到了那个份上,慈航观竟然拒绝了总兵府的帮助。
如此倒显得他这番行径十分可笑了。
他蓦然想起小厮曾说,靖南侯府一案,主审是严同知,完全没给靖南侯府留情面,直接公开审理,逼得靖南侯府颜面大失,还在整个南都城坏了名声。
而他初一上香的时候,赫然便在人群中看到了严同知夫人的影子。
很显然,严同知一家也是观主的信众。
可严同知的地位摆在那里,即使竭尽全力,也并没有对靖南侯府造成实质性损害。
他家堂堂三品总兵,背靠超一品定国公操江提督,能量比起严同知不知强了多少倍!
唯一的问题,便是他本该做好了再来邀功的,如今弄这么一出,反倒落了下乘。
他连忙表态补救:
“观主开明,但慈航观之敌,就是信男之敌,但请观主拭目以待便是!”
又向慧云请教了些事情,这才告辞离开。
回到马车上,已是暗下决心,定要好生谋划,在对付靖南侯府的事情上大展身手,方才能让观主对他刮目相看!
第80章 他是想让靖南侯倒霉,可没想跟他一起倒霉。
俗话说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第二天上午,郑元乃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热情地接待了靖南侯。
两人先前没见过面,只是裴骁与郑总兵有过几面之缘。
郑元乃暗自打量着裴骁。
据说这裴守备也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了,没想到竟是一点都不显老态,反而仪表堂堂威仪不凡,真可谓是得天独厚的相貌。
只可惜,没管好家眷,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就活该倒霉。
裴骁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郑元乃。
看着瘦的皮包骨头一副病秧子的模样,但不知道为何,精神竟是不差,一点也不像传闻中久病不愈的将死之人。
宾主各自落座,寒暄一番,裴骁这才问道:
“贤侄,实不相瞒,裴某这次前来是有一事想请教。”
“裴世叔请说。”
“听闻世侄经常造访慈航观,还送了价值不菲的供品,不知道是在拜哪个大人物的山头?”
郑元乃顿时心下跟明镜似的,这位靖南侯是真的对观主的本事一无所知啊。
竟然以为那些信众日常供奉,是因为慈航观背后有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大家只是在拜山头。
不过,这样的误会,似乎也挺不错。
靖南侯到底手握南都大营的兵权,万一不管不顾对付慈航观,而他又站在慈航观一边,很容易在两方的冲突中遭遇危险。
倒不如先与他虚与委蛇,等找到破绽,再将其一击即溃。
“世叔在南都城手眼通天,竟也打听不到么?”
靖南侯没说自己不想打草惊蛇的话,只道:
“你也知道,本侯来南都任官没几年,当地的官员商户并未把本侯当自己人。想着当初与郑总兵亲厚,贤侄想必不会诓骗本侯,这才来问句实话。”
郑元乃闻言便知道,他在其他地方打探不到消息。
如此,他也就能放心编瞎话了。
“世叔既然猜到是大人物,小侄又岂敢随意透露其身份。”
见裴骁皱眉,又拿话稳他道:
“不过,世叔若想见那位大人物,等他再临南都,小侄可代为引荐。”
这个答案裴骁不算完全满意。
但只有这样一个还算可靠的突破口,他并不想放弃。
于是便道:
“贤侄果然与本侯亲厚。既来了南都,以后你我两家便多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