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一只轻轻略过,仿若毫不在意。
温之衡似乎有感应一般,直朝陈十一的地方张望。
马车的帷帘就在那一瞬间放了下来。
“世子,你在瞧什么?”
温之衡听得声音,转过头,眼眸中尽是清冷。
对面的女子头挽贵云髻,容色妍丽,肌肤如清水出芙蓉,眼眸脉脉含情,如春雪般清灵剔透,身着极为昂贵的丝织缎面,端起热茶,举止优雅,一言一行贵不可言。
“我今日冒昧约姑娘出来,只为了之前的婚约一事。”
相府嫡女莫寻烟轻放下手中的茶盏,举手投足之间说不出来的韵味。
“婚姻之事,小女子如何能做得了主,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温之衡轻蔑一笑。
“果真吗?”
“世子似乎另有深意?”
“深意谈不上,不过是觉得你我那纸婚约,上面的字迹已经污损,如何都看不清原本面目,想来是天意如此,所谓人不可逆天,不如就此罢了。”
“小女子人微言轻,婚事不能由已。”
温之衡直截了当说道。
“孝期过后,姑娘与成国公之子相谈结两姓之好,不过后来被成国公公子以志趣不相投为由拒绝,其实,是相府资助的一个书生,与姑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莫寻烟脸色一白。
“世子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你知道,这会将一个女子置于死地的。”
“是相府将侯府的脸面踩在脚下蹂躏,侯府权势弱小,反抗挣扎之际,自然也顾不得谁的性命了。”
“世子言重了,这些都是莫须有的事情,这次婚事是小女子念着我们自小订的婚约,不肯再相看人家,被别人造谣生事,而且小女子一直都相信,你才能出众,定能重返京都,所以,我一直都在等你。”
温之衡鄙夷地嗤笑一声。
“是吗?你究竟是长情还是多情,恐怕只有小姐自已清楚了。”
“我的真心天地可鉴。”
温之衡听后一点都不为之动容,他眉头轻蹙。
“相爷极为溺爱于你,容你挂着相府的名声胡作非为,也为了你的私心竟然不惜与侯府正面相对,所以,今日,我便同你这个能做主的人说一声,我希望,相府能去圣上面前辨别清楚,我们的婚约就此作罢!”
莫寻烟听了,嘴角微微上扬。
“世子真的折煞我了,不过此事我定会与父亲商议,给世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温之衡听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茶楼。
莫寻烟端着清茶,左手抬袖掩口饮了下去,随后轻声细语道。
“这茶,尚能入口。”
后面穿着绿裳的婢女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姐,相爷说,与侯府重结秦晋之好,是当前最好不过的事情,你真的要为了温肃侯府世子,要相爷同陛下取消这门婚事吗?”
莫寻烟撑着下巴望着温之衡离开的地方,眼睛眨了眨。
“这么多人中,还是这位更加出众一些,你觉得呢?”
“自然,他学识高,如玉般俊朗,上次世子生辰,冠玉着锦,气质灼华,本以为流放,会折了他的傲骨,谁料,气质越发沉稳,京中的男儿可没几个能比得上!”
“是啊,父亲说,此人非池中之物,日后定有大作为,我莫寻烟,要嫁,就要嫁最好的儿郎…”
“可是,还有皇子…”
“那些人三妻四妾的,往后后宅风波不断,可我听得,世子之所以要迫不及待与我解除婚事,是为了一个身份低微的丫鬟,竟不惜与我相府为敌,这样痴情妄为的人儿,如果拜在我裙下,那是多么享受的一件事儿!”
“小姐英明…”
莫寻烟举起手中的清茶,对着温之衡远去的方向。
“世子,你好,我们洞房再见!”
村子里的夜,是幽深静谧的,远处的林子犹如一只张开大嘴吞噬的野兽,恐惧又神秘。
陈十一贪杯,不小心喝醉了,本应该早些回侯府的她,只好在石榴的家中过夜。
她在石榴的家中寻了一把锄头,在没有惊动石榴一家的情况下,直往那处密林走去。
她找到一处稍微平缓的地儿,开始挖起了土。
这个坑,她要挖大一些,准备把温之衡给埋了。
借着酒后的肆意妄为,还有回了侯府之后,一直隐忍到极限的喷薄,整个密林之中,回荡的,都是陈十一嗷啕大哭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渗人。
她边哭边挖。
“温之衡,你个狗东西,你才亲了老娘,第二日就同其他女娘茶楼相会,我不亲手埋了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我就不该管你,任你病死算了,总好过你一而再再而三给了我承诺,却又无法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