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极之前和她说:“我当时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是有苦衷的,你会不会原谅我?”
那时她没有认真对待他这句话,现在再回想起他望着她那通红的双眼,鼻尖一酸。
原来霍极不接她电话,并不是不理她,而是真的有苦衷。
她感觉眼眶热热的,抬头看着天花板,压抑着想哭的冲动。
病床发出一点动静,时照心以为他醒了,连忙擦擦眼起身去看,而他
只是皱着眉转了一下脸,手指动了一下,并没有醒。
皱着眉是因为还疼吗?
视线不经意间落到他搭在被褥上的手上,她微微一愣——他的手上戴着一枚戒指。
十字架和藤蔓缠绕着,克罗心的keeper守护者。
是她送给他的。
他竟然还戴在手上。
而他给她送的那些礼物,帕帕拉恰、金苹果……已经悉数被她压在箱底,牢牢封存起来,不见天日。就像她对他的喜欢一样。
她苦笑着叹了口气。
好奇怪,为什么他们两个之间,总存在着错位?
在她喜欢他的时候,他毫无觉察;等他明白了他的心意,她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说不清楚谁对谁错,好像又都没错。
只是时机不对。
这能怪谁呢?
谁也怪不了。
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绪,从病房里出去。王助理已经守在外面了,见她出来,连忙问道:“他看起来情况怎么样?”
她回头看了一眼,说:“没醒,一直睡着。”
王助理还是不放心,频频往内看。方思明宽慰他说医生表示问题不大。
说的也是,何况着急也没用。
折腾了一圈,大家都累了,王助理打起精神来扫尾。现在已经很晚了,宿舍是回不去了,他先把方思明和两个女生这三个住校的人送到了旁边的酒店,给他们开了房间,再单独把王慎言送回家。
去到酒店后,两个女孩简单的洗漱了一遍便熄了灯上床睡觉。
虽然很疲倦,但时照心却没有一点儿睡意,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林芷莺忽然出声:“在想什么?”
时照心偏过头,有点惊讶,“你怎么还不睡?”
林芷莺侧身,撑起脑袋来,说:“没有睡意啊。”
“……我也是。”
“聊聊?”
时照心也侧过身,和她面对面,“聊什么?”
“都行,想聊什么都行。”
时照心沉默良久,就在林芷莺以为她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却听见她轻声地说:“芷莺,我刚才从病房出来之后,一直就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什么意思?”
“我好像,谁都对不起。”
黑暗好像能放大声音。时照心的语速很慢,带着犹豫和迟疑,像是一边想一边说的:“我对不起霍极,我不能回应他,但是我却实实在在的承受了这一份感情。
“同时,我也对不起林述,从开始到现在,我都没有办法很喜欢他,我努力过了,但是收效甚微。这也让我感到愧疚。”
她望向林芷莺的眼睛失焦,“芷莺,我现在脑子很乱,只知道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怎么会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我是不是真的很坏很糟糕?”
林芷莺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说:“闭嘴,别乱说。”
她的声音低缓,莫名有种让人心静下来的魔力,“感情如果能任人控制,那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在开始之前你已经跟林述说清楚了你的情况,他接受了,然后你们才开始谈的。你们开始谈之后,你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我今晚来看了霍极。”时照心小声说。
林芷莺翻了个白眼:“我听他朋友刚才的意思,你再不过来霍极就要死在医院了,你要真不过去,如果真发生了点什么事情,怎么办啊?你们到底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啊。再说了,是我陪你来的,林述他还能不放心吗?”
时照心眨眨眼,上前伸手抱了一下她。
林芷莺原本流畅的声音一下子结巴了,她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不自在:“喂,你、你干嘛?突然这样?”
“没有。”时照心埋在她的肩窝,闷声闷气地说道,“只是忽然觉得……有你在真好。”
突然这么肉麻。
林芷莺笑了,内心却充满了温情,她伸手拍了拍时照心,放缓声音说:“你别想太多,多大点事儿呀。反正不管最后你做了什么选择,作为你的朋友,我只希望你可以更开心一点。”她话音少顿,又道,“也更自洽一些。”
时照心没吭声,许久,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翌日早晨,她们又去医院看了一眼霍极,人还没醒,但是指标已经平稳,没有大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