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这样的事情别人可能并不能完全理解，顾辞便又说：“虽然他们现在只是一堆虚拟数据，但我不想他们离开时不够体面。”
“反正也还有时间，也算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吧。”
顾辞心意已决，左右也不是什么离谱的事，黎洋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一路无言，到了旅馆前下车后，黎洋动身准备上二楼。
转身时，黎洋回头对顾辞说：“侦探小姐，”黎洋似乎许久没有这样冲顾辞笑了，“之后也不确定还能不能这么幸运地遇到了，总之……祝你好运。”
冷清的旅馆诉说着一种别样的寂寥，人数骤减后终焉的残酷仿佛将所有人事物都笼罩在其中。
之后的路会怎么样没人知道，回望向黎洋时，顾辞也在感慨之余尽可能报以一个笑容：“你也一样。”
“别死了。”这大概是顾辞最大的祝福。
黎洋笑着答应下，随即便一路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阵窸窣的动静从二楼客房传来，而很快地，旅馆又重新恢复了宁静。
黎洋离开了。
回头时门外已经不知何时染上了晨光，顾辞回望许久，听见另一头传来了脚步声。
钟淇淇远远看见顾辞独自一人站在门口，顿时眼眶就红了。
她三步并两步踉跄地跑下楼，在顾辞回眸同时一把抱住了顾辞。
“辞姐，”钟淇淇努力咬住了自己的哽咽，“没事的，我还在。没事的……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回来的一路上，顾辞的情绪都平稳得如同麻木了一样。
可直到这一刻，所有被麻木的知觉就在钟淇淇的安慰下忽然被解封，转瞬如同潮水一般涌出，席卷了旅馆门口身形单薄的两人。
一场号啕持续了很久，直到天色大亮才有了结束的迹象。
在那之后两天里，顾辞在镇上奔走，从入殓到火化下葬，让陆明和韩响的遗体以现实里最高的规格得到安置。
杀人魔被击杀，镇上得到安宁。
顾辞头顶着一个全镇救命恩人的名号，这一场葬礼也不至于那么凄凉冷清。
接受了大部分镇民的哀悼，镇长将其他人都送走，又在教堂安静之后回到顾辞和钟淇淇面前。
回来时，镇长手里还多了两样东西。
“顾辞小姐。”镇长叫住站在骨灰盒前出神的顾辞。
顾辞和钟淇淇双双回眸。
就见镇长一手捧着一条长裙，一手握着一束鲜花。
“我在外面签到的桌子上看到了这个，”镇长把花递给顾辞，“不知道是谁送的。”
钟淇淇先上去帮忙接下了花束，她拨开上面的花取出卡片，看着上面有些熟悉的字体。
“这是……”钟淇淇有些不确定地说，“边教授？”说完，钟淇淇看向了顾辞。
而顾辞则是接过了裙子，眼眶微红地浅笑一下：“这是陆叔帮我定的裙子。”
“可惜了，他看不到了。”
要不是在这里再看见这条裙子，顾辞都快忘了陆明还给自己的订了这么一条裙子。
可是边屹柏竟然记得。
兜兜转转了这么久，一切终于风平浪静，但最想看到这番景象的人已经阴阳两隔。
顾辞望着手中的裙子，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转头将裙子盖在了陆明和韩响的骨灰盒上面。
钟淇淇见状，也跟着把花束放在了骨灰盒前。
“可是辞姐，”钟淇淇走回来之前说，“这裙子挺好看的，你真的不试一下？”
“不试了，”顾辞又上前摸了一下陆明和韩响的骨灰盒，“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换了下一个世界就消失了，没必要去试这一下。 ”
而且，顾辞知道，这裙子肯定合身。
说完，顾辞拍了拍钟淇淇的肩：“行了，走吧。”
所有的事情都打点完了，再留在这里也没意义，顾辞跟钟淇淇打完了招呼，就合眸回想着上一次离开时的感觉。
眼睛合上后，周围的黑暗渐渐变得与虚无交融。
顾辞仍然没有来得及回到来去匆忙的康复中心大厅，只听机械女声不知从哪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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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睁眼，面前的事物果然又变了。
可定睛一看，顾辞就这么愣住了。
面前不再是什么老旧庭院，也不是什么中世纪小镇，一切都恢复了……事物原本的样子。
面前三十多层的高楼俯瞰车水马龙的街道，顾辞目光从上至下落在正前方，远远望见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电子屏上，全息投影反复闪过“特别罪案调查中心”的字样。
周围偶有飞行器行经，却耐不过底下仍然人来人往，忙碌得近乎是冷漠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