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步茸走在前面,勒紧登山绳子。
那股吟唱越来越清晰,从盘旋的庙宇之上以无形的姿态游走在众人身边。
乔元明受到影响更深,他佝偻着腰,张着大嘴,灵魂好似已经跑丢了。
步茸扭头,冲大家微微颔首。
他们收到信号,抽走八位妇女攥住的登山绳,潜移默化中,这一行的人主心骨已经变成了年仅17岁的小姑娘。
没有夹紧的队伍,妇女们失去制约被吟唱吸引,跌跌撞撞往里面冲。
踏入门槛的一瞬间,绕着神龛的鬼火包裹住‘擅闯者’,吟唱从悲鸣哀伤变得尖锐凄厉,破庙里隐约出现无数个虚晃而过的人影,挤满了整个空间。
“好重的阴气。”步茸打了个喷嚏。
第18章
本来还站在他们面前的那八位妇女被鬼火点燃,如同烧柴火般噼里啪啦作响,没多久四分五裂地炸开,身体向外喷涌出五彩斑斓的纸条,周围回归到以往的平静,处于一个无光的环境里。
——眼前的刺激沦为黑暗。
鲁筝连连往后退,作为医生见过大场面,曾经不止一次手术过,但这次他心理素质再好也抵不过八人开花。
胭脂面色铁青,双手捂嘴,忍着声音和作呕,她害怕在神庙面前犯忌讳。
沉邵言藏在鲁筝背后,万事只低头,手心狂出汗。
傅意和夏光明并肩而站,少年情绪稳定,登山客表情发木。
乔元明承受了身心俱损后,已经吓晕过去。
步茸没有任何犹豫地伸出双手接着彩条,郑思看过去,念出上面的话:“罪不至死。”
傅意自然而然走到步茸身边,把书包给她背上, 温雅而谈:“应该是判词。”
胭脂双眼泛红,好不容易压住胃液:“她们作为信徒都落得这个下场,那我们......”
吴灵儿眼泪鼻涕直流:“原本以为只要心怀敬畏就能进庙,现在看来,祂也没有怜悯过饱受折磨、生了死、死了生的妇女啊!咱几个真可能连她们都不如, 试问, 大家哪里犯过冲撞神明的错?”
鲁筝叹气:“也许是非对错自有衡量吧。”
郑思瞥了步茸一眼,少女沉静如水,她生得很漂亮,有时灵动又干净,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机,也许大学生本就涉世未深,单纯尚在吧。可倘若细细盯久了,会发现目中无神,非常空洞,像个精心雕刻的假人,莫名其妙就觉得隔阂,仿佛戴了张面具。
“步茸妹妹。”郑思带着义无反顾赴死的心情,她掏心窝子讲起来,“其实,之前我也怀疑过,但始终没有勇气去揭开真相,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郑思毫不犹豫的跨过门槛,右脚往前迈,左脚留在原地。
步茸拉住郑思:“也许论坛里那条主规则是正确的,佛神庙里怎么会有鬼火。”少女用力,把人又拖回来,一切有惊无险。
沉邵言反应过来:“对对对!好好的神龛竟然都是鬼火,还有那吟唱的声音实在太渗人了,这哪还是佛神庙啊,供养邪灵差不多。”
话音刚落,吓晕过去的乔元明忽然从地上弹起来,他拍打着自己身上,明明什么也没有,可是外露的皮肤却被灼烧出无数水泡,不停扩大,不断膨胀最后被挤爆,浓液滑落黏连皮肤再起水泡,循环往复。
“什么情况啊这是!”沉邵言惊呼逃窜,他离这个疯子最近了。
大家也都在躲避。
流脓一不小心碰到他们都会落得乔元明这个下场。
“没用了。”步茸诉说结果,迫在眉睫的相处中,大家也都明白简而言之的意思是什么,少女嘴里的'没用了'大概是说乔元明,做人没有任何用处了。
她拍走哥哥给自己这件风衣上的灰尘,呢喃道:“乔叔叔活着要被折腾,真替他难过。”
乔元明在极端中横冲直撞,大家都在躲避。
一个急转,他想都没想直接冲步茸跑过来,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凭什么她就得高高在上装清高!必让这张漂亮的脸蛋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少女站在原地没动,睁大眼睛,歪了歪脑袋。
没人敢喊出声音......
这时候他们都在期望傅意能舍身保护一下步茸,他俩关系看上去比沉邵言还要好,而且都有股说不上来的奇怪。
几人心中都有种默契,觉得步茸不太会那么快挂掉。
可傅意并没有动,神色阴沉,躲得老远,非常惧怕这种灼烧后会传染的水泡,能让皮肤溃烂最后因为承受不了痛疼而死亡。
与此同时,郑思几个箭步上前,她刚抓住步茸的胳膊,破败的庙宇开始震动,一直以来萦绕在空气中发甜发腻,宛如泡在糖浆里裹尸布的味道席卷而来——
少女笑了笑:“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