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茸心思沉重,她盯着突然变得有正形的贺涛:“不像罪状累累的嫌疑犯,从刚才几句对话中也没有爆粗口,而且,他平时含胸驼背,这人腰板挺直倒是有点像......”
“董经理。”
“董经理。”
“董经理?”
三人默契的相互看了眼,汗毛竖起。
范诗忙捂着嘴巴,小声嘀咕:“他不是已经被收拾了么!难道假的?”
步茸平静分析:“不会有假,祸神杀伐果决,不墨迹。何况大厦将倾,鼠辈都灭绝了,始作俑者哪能留到最后。”
江柳摘掉口罩,一半脸是自己的模样,另一半脸柳仙入体,眼尾带着青色,两种声音加叠,柳仙尖细的嗓凋更为突出:“幻戏最高境界— —阴阳影,修士会在濒死前摄入半缕魂魄藏在习得愈术的僧人身上。”
范诗似乎愣住,随后表情破裂,半晌才用有些无奈的语气说:“真是个狗皮膏药。”
江柳冷声:“董经理当初半死不活还以为是受到重创导致,没想到会对自己这么狠抽了半缕魂魄,小心点,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单看这副模样,完整的贺涛都不如董经理半缕阴魂强大,把躯壳都给占了。”
范诗扯扯嘴角:“那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抢地、抢民女、抢人抢儿童,连皮囊都不放过,厚颜无耻到了极致。”
三人一前一后下水,贺涛站在对岸指挥并未闹出幺蛾子,大家衣服都湿哒哒的,略显狼狈,他们接二连三上了公交车。
步茸投币,正要往后走。
司机露出惨白的牙齿,阴恻恻歪头:“还缺两人,您需要补票喔。”
步茸从容淡定的丢下两枚硬币继续朝后走,选择了靠后门第一排的位置,她将权杖放在里座,手中捧着装有祸神肉的尸油瓶。
轮到贺涛了,人家手速很快,一元硬币捏在手里,但落入投币机时却发出两声碰撞。
车门关合,司机瞄了眼后座,装作看不到,反正这东西也出不了“山隐”不过就是自作聪明罢了。
步茸低头拨弄着瓶口,她一直在想福神给山隐酒店以邪修董经理为首的镇民下了怎样的诅咒,也是无法离开么?只是化作阴魂生生世世在这里受到循环的折磨?
总觉得遗漏了哪点。
她冥思,脑海中仔细复盘。
回顾来到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山隐酒店不是酒店,而是监狱,可明明做成酒店更容易遮掩......没必要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董经理对于整个镇是有掌控的实权,水书上说过,这座城市来自当年邪修亲手建造为了困住真正的山隐村、困住囚在阴像里的福神。
后来发生了什么?
步茸捏紧瓶口,如果最初的小镇是邪修效仿国王,打造城主身份自居,那么祸神到来后将城池变成了监狱,囚的是他们,也囚了曾经背叛神明的水族。
祸神那么容易死在这里被捣碎人身......壁画作为死物描绘他的模样都能带来强烈的冲击......
【他是故意的。 】
【他死了,死在镇上,人身被灭,祸事蔓延。顺势而为之后,镇子还能好好的么,里面活着的人早就成为了另一只阴魂! 】
【旧神陨落,新神诞生?就是彻头彻尾的童话故事。 】
【监狱困的压根不是他们,自始至终都是邪修! 】
祸神会诅咒什么.....
如果她是祸神,她会怎么做。
得知邪修想要造新神,毁旧神,祸神脑袋被砍掉,身体碎成肉糜之际,那个诅咒会是.....会不会是?让邪修永远无法达成所愿,不断循环在迎神的这一天?相反还能折磨、逼疯邪修,给他希望又将他踹回深渊!每次费尽心血攀岩而上时就会被赤裸裸地真相打回原形,逐渐邪修适应了一切,将祸神的监狱改造成了他的监狱,压榨后代、折磨儿童、只为了削弱祸神力量等待成功降下新神脱离旧神的诅咒。
可惜啊......
少女睁开眼眸,她压根就没想让贺涛活着,邪修又怎么能顺利离开呢~
何况自以为是的藏在人类影子里,难道就不会被祸神发现么?
也不知小瞧了谁。
公交车发动,逐渐驶出这座散成一盘沙的小镇。
在纵然升起的迷雾中,大家同时向窗外看去,好像都见到了高高挂起红灯笼的村庄,萧瑟之风扬着茉莉香,耳边是欢声笑语,银铃作响,郁郁葱葱的树林遮住虚影,仙洞之上的墓碑前倚靠着灌酒的男子,他离月亮那么近又那么远,玄衣长披在身后,锦绣丝线浅灼神光,姿态慵懒地在孤独之地赏月,身边散落一个又一个的木雕。
雾气越来越浓,最终盖住了大半个天,那人也消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