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压抑在心底的愧疚急需发泄,那种混杂着担忧、恐慌与自责的情绪快把她击垮了。
“许特助,你说江聿闻会不会……”她擦着眼泪,又不敢说出那个不吉利的字眼,随即语无伦次道,“江聿闻要是没有出现,或者我跑进店里没来得及关门……我不敢想,我不敢想……他冲过来撞开我后生生挨了唐柏森一刀,如果不是这样,他根本不会遭受后面那些……可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唐柏森速度很快……他肯定踩点了很久,对,他知道今天隔壁店铺没有开门。还有那该死的树,为什么偏偏现在开始长叶子,没有路过的人,为什么看不见!”
她几乎病态地数落起一切:“出门扔垃圾为什么不带手机,这手为什么提不起劲,为什么!”她又去捶打受伤的右手。
“够了虞念,你冷静点!”许经序拦住她,“现在还不知道结果,这也不是你的错!”
不是她的错吗?她抬眸,眼眶悬着眼泪,不敢出声。
不是她的错吗?
“伤口处理好,休息一会儿会有警察找你做笔录。结束后回家好好睡一觉,你要是害怕一个人,我让Ann过去陪你。这边一有消息我就给你打电话,行吗?”许经序放低声音,“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江总也不希望你出事。”
听到江聿闻,虞念渐渐冷静下来。
“别再去想,江总会醒过来。你要是不想Ann过去,叫你朋友过来也可以。需要我帮你联系吗?”
虞念摇头,不想多一个人陪她担心。她盯着许经序,再三强调:“我会在家等你消息,你记得打给我。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给我。”
“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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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念做完笔录回家已经十点左右,紧绷一晚上的神经在入门的那刻陡然松懈。
可心情却愈发沉重。
客厅里漆黑如墨,她坐在沙发上,面前是保持屏幕常亮的手机。
即使音量键调到最大,可一个小时过去,房子里依旧静悄悄。
她起身去厨房接了杯水,端着又坐回沙发。
凌晨两点,红肿的眼睛加上干涩,难受牵引至神经。
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她又回卧室躺下,试图逼自己睡着,好让时间过得再快些。
可一闭上眼,脑海里全都是下午江聿闻救她的画面。一会儿是店里,一会儿是医院。
辗转难眠,终于挨到天亮。
虞念接到许经序电话时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没顾得上收拾,她拎上背包就赶往医院。
许经序送她到病房门口时,外面一排的蓝色座椅上坐满了人。
有江聿闻的父母,有张妈,还有一个有些眼熟的年轻女性。
过道上一片死寂,他们抬头看了眼她便迅速收回视线。
虞念抿了抿干巴巴的唇瓣,有些无措地拽着包链。
许经序冲他们颔首,领着虞念上前几步。靠近病房大门,只留有一四四方方的小窗户可以看清里面环境。
她看见江聿闻闭眼躺在床上,呼吸平缓。
“虞小姐,江总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医生说大概要一两天才能醒来。”许经序在她身侧低语,让她放宽心。
虞念强忍酸涩,防止自己在当下场合哭出来。
后来,许经序又带着她默默离开医院。
全程,她都没和江家人有过一句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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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聿闻是在周一清晨醒来的,待他意识恢复,便让许经序第一个通知虞念。
袁区路离医院打车近四十分钟,虞念赶到时九点过五分,其实不算晚。
可意外的是,江聿闻病房门口早已排起两列长长的队伍。
目光
所及,探病的人都穿着整齐,手里的礼盒也是一个比一个精致。
虞念低头,捻了捻手里花束的折边纸,默默站至队伍尾端。
抬眸间,视线与斜前方的盛宝珈撞上。
两人微微颔首,又默契收回目光。
病房门频繁开关,进进出出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都不过一两分钟,看起来只是进去打声招呼。
不多时,她看见了在病房门口张望的许经序。
虞念冲他摆摆手。
下一秒,许经序疾步过来。
“虞小姐,进去吧。”
“现在吗?”她扫了眼前面的人,“大家都在担心他,我直接进去会不会不太好?”
“江总等你很久了。”
虞念顿住,再无推脱。
跟在许经序身后,进门一打眼便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江聿闻。
他敛着眸子,神情中透着一股疲态,又好像有些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