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嘛?”斯克内尔谨慎抓了抓头发,莫非自己的头发上滑稽得卡住了花叶?
“没什么,只是看到你很认真陷入沉思。我刚才在你旁边招手你都没有反应。”莱德摆动双手重现刚才的场景。
还没等到他下意识说出不好意思的音节,就见莱德注视着自己说:
“我们去约克大教堂吧,应该能赶上晚上的弥撒。”
说完他就转头望着窗外,风从车窗留下的缝隙中钻进来,从莱德的发梢穿过,将夕阳的粒子安放在每一处发丝上。
莱德的声音伴着柔软的风声让人觉得平静:
“你可以明天回伦敦吗?我知道你很想回去找汤姆斯,但请明天吧。上回没有机会,这次也不要再匆匆离开了。”
莱德的语气仍是那么随意,好像只是一个无所谓的提议,即使斯克内尔不答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这是莱德提出的请求,对他提出的邀请。
被邀请留下的人本来因疑惑产生的烦闷瞬间瓦解,那些烦恼因莱德的话被远远抛在脑后。
怎么形容这种心情呢?
就像春游的学生,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坐在一起,两人一边分享自己的零食一边为不知所云的聊天捧腹大笑。
他在人生的第二十八年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种心情。
他不再是在路边眼巴巴望着车窗里欢乐的小孩,此时的斯克内尔变成了坐在车里的那个对旅游最为期待的孩子。
————
英国的北方风貌和南方大相径庭,昨天还在伦敦吹着料峭春风,现在斯克内尔却在约克感到了初夏的暖意。
伦敦总是阴雨天,他都忘了上次看到美丽的晚霞是什么时候了。
在紫色浮云的笼罩下,约克大教堂哥特式的尖顶更加迤逦,赞美诗的清唱在高挑的穹顶之下回荡。
历史和宗教所赋予这座华美建筑的宏伟庄严难以言喻。
还有那扇斯克内尔见过最漂亮的玫瑰花窗,他深深为之沉醉。
美中不足的是,当他和莱德到达约克大教堂时只能站在外围的游客堆里了,等到弥撒结束游人散去,他们才能仔细欣赏那些雕塑和玻璃。
观看完然后去向下一个景点,他们真像慕名来城市地标旅游的一对普通游客。
“约克比伦敦可要舒服许多。”莱德手里拿着一杯金酒,那来自一个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酒馆。
酒馆名叫Jorvik,藏在一个狭窄的巷子中。
莱德和那座酒馆的老板十分熟稔,一进去就被酒馆老板抱怨道好久不见他的光顾,不等莱德点单就端上一杯酒。
“我这可是约克最好的金酒,你也来上一杯,小莱的朋友?他难得带朋友来这里,我只见过……”
“好了老库克,斯克内尔也要一杯一样的,你肯定没问题吧?”莱德对他眨眨眼,兴致十足,那其中的含义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当然!”斯克内尔接过了老板递来的金酒。
上个星期的那杯烈酒让莱德发现原来斯克内尔并不是不能喝酒,他只是不想而已。
在知道自己那晚十分清醒后,斯克内尔就被莱德一直追问有没有干出糗的事,当然自己一直含糊其辞。
他看着没问出什么而憋屈的莱德起了逗趣的心思,调侃道:“你知道吗,你那晚一直说我抱着吊灯天花板上跳舞,还要加入进来。”
“真的吗?”
“是真的,可惜你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没给我在天花板跳舞的机会。”十分遗憾的语气。
“会有机会的,斯克内尔。”莱德安慰着然后以戏剧般做了一个维多利亚时期男子邀请女士跳舞的姿势。
“请。”
然后斯克内尔哈哈大笑,表示自己再也不喝莱德做出的鬼东西了,无论莱德用什么诱惑他都不会上当。
但是现在,斯克内尔喝完了杯中的金酒,口感醇美。
他真不愿再回忆那杯“日出”的味道。
和酒馆老板道了别,两人继续在古旧老城中散步,准备去定好的旅馆。
约克白日里典雅宁静,然而入了夜,古旧的建筑在骤冷的夜风中显得异常可怕,斑驳的红砖好像下一秒就会映出无名的鬼影。
“约克可是一座鬼城。”在这座熟悉的历史城市中莱德显得十分自在。
斯克内尔也知道这个称呼,鬼魂和幽灵的传说给这座城市更添了十足奇异。
“比如这座没开灯的宅子,传说有一个小男孩的灵魂被束缚在这里,每当夜深人静就能听见他呼唤妈妈的哭声,然后他会挑选一个中意的男人引诱他的灵魂,因为那是他梦寐以求长大的样子。”
“我曾听说,那个男孩有一头红发,失踪的男人的共同特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