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市最喧闹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其实日头并不高,才九点多一些,但前来赶墟的大多都结束采购,返程回家。他们得回去做饭了。
热闹的墟市一下子空了下来,有时目光连着几个摊子看过去,都看不到一个人。
剩在底下的最难卖。
春旺看着周劲桌上两兜裹好的地皮菜,又看看自己摊子上的剩的野鸡,心想不巧了吗?昨天想送没送出去,今儿以物换物,大家各取所需,他总不会再拒绝了吧,于是陈春旺开口道:“周……”
嘴里刚蹦了个字,路对面径直走来一婶子,看也不看,直接掏钱将剩下的三份地皮菜买走了,包括一直泡在碗里的那份。她经一家买主介绍来的,出手很果断。
春旺的话却卡在了喉咙里:……
怎么又不巧了!
夫夫俩欢欢喜喜地收摊了。今日地皮菜卖出五十份,每份三文,一共一百五十文,周劲翻荒地时一锄头弄死的蛇卖了五条,到账五十文,加起来就是两百文。
这两百文就是今日的买菜钱!
人走光了才好,人走光了没人挤就可以慢慢挑慢慢选了,摊子的潜在顾客没了,他们这两个就是墟市上最有购买力的,也是各家摊主能把握住的为数不多的顾客了,不得好好地跟他们砍砍价!
付东缘兜里揣着两百文,走出了有两万两银子的步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将这里的东西都买下来。
周劲背着背篓跟在哥儿身后,看着哥儿的目光很温柔,嘴角也总是忍不住地往上翘。哥儿只管买,他负责背,钱不够的,他兜里还有。
付东缘先去肉摊,看还剩什么肉。
“排骨还剩两根,五花还剩一条,肥的卖光了,只剩一条瘦多肥少的了。”摊主边说边将这些肉翻个面,展示在付冬缘面前。
付东缘问:“排骨怎么卖啊?”
摊主说:“原先卖十二文一斤,现在收您十文。”
排骨也是肉多的被人挑走了,剩下的两根只挂着薄薄的一层肉,付东缘不要,问那五花:“五花肉怎么卖?”
摊主又说:“原先十五文一斤,现在收您十三。”
付东缘:“最后一条了,再便宜些。”
摊主问:“这一条您全要?”
付东缘点头。
摊主:“全要一斤算您十文,成吗?”
付东缘:“可以。我还有要买的,再看看别的。”
目光在摊子上巡视一圈,发现这肉摊剩得最多竟的是猪大骨,前腿骨后腿骨都给剩下了。这些大骨不论是做大骨汤还是酱骨头都是极好的,付东缘可爱吃了,怎么到了古代就滞销了?
“这大骨怎么卖啊?”付冬缘笑问。
“大骨便宜,”摊主笑答,“大骨五文钱一斤。”
一斤五花可以买两斤大骨,但大骨自带的骨头重啊,回去煮着能吃上多少肉?
付东缘砍价:“两文钱一斤,我多要几根。”
摊主卖了这么多年的猪肉了,也有些自己的弯弯绕绕,“您要几根,说个实数,我这儿有一、二、三、四、五、六……六根,六根里您要几根?”
“我都要了。”付东缘爽快道。
像这种没什么肉的大骨在古代确实不值钱,以周劲的固有认知,换作是他,他绝对不会买,因为不划算,但哥儿总有超出他认知的想法,给他惊喜。
周劲现在已经学会信任哥儿了,觉得哥儿的每一个举动都有他的道,所以这时淡定又坦然地站在一旁,将背篓卸下来,做好了装东西的准备。
有望清空今日库存的摊主看了他好几眼,以为他是拿主意的那个呢,还用眼色示意。
周劲直接回他:“我们家夫郎做主。”
摊主嘿嘿笑了起来:“那我给你们称一下。”
大骨虽不值钱,但重啊,最后加起来一算,这六根,一共二十斤,平均每根三斤多,要走了四十文。
五花肉三斤一两,抹了个零头,收了三十文。不过这摊主会做生意,还送了一小根排骨过去。
“有没有猪板油?”付东缘又问。
“诶呦不巧,猪板油没了,要不您上别家去看看?”
付冬缘瞧着他切肉的刀不错,又问:“您这刀哪家铁匠铺子上打的啊?”
摊主这会儿看着两人只觉得亲切,笑眼嘻嘻道:“河湾村的老孙家,他们家祖传的手艺,可好了。我这刀去年冬天新打的,很好使。”
付冬缘需要一把专业的嫁接刀,最好能定制,因为这个年代的人可能不知道嫁接刀是什么。他可以提供图纸,需要有手艺的人将它做出来。
河湾村的老孙家,付冬缘记住了。明天周劲不要上河湾村打短工么,他作为“随行家属”一起去,顺道就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