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倒了房子的,把家里能借他们的东西都借出来,这家凑阶条石,那家凑柱顶石,这家借杉木,那家借暂时用不到的砖瓦……东拼西凑地把房子建起来了。
来吃席是不收钱的,但村民会自发地带一些勉力能提供的东西给主人家,像葛根、蕨根、冬笋之类的山货,还有干菜、咸鱼、咸菜等家常的东西,尽一点心意。
这场宴席,村里除了生了病的付东缘和要留在家里照顾阿哥的眠眠,都来了。
所以在整个宴席上,除了周劲和小楼,没有需要要往回夹菜的。
周劲夹给他夫郎吃,小楼自然是夹回去给眠眠吃。
酒席一结束,两兄弟就迫不及待地抱着封好口的瓦罐大步往家走,大牛在后面喊着:“甑饭有多,也带些回去!”
叫太晚了,两个担心家里的两个饿肚子,跑太快了,没听着。
后来是大牛提着一木甑的饭送到他们家里去的。
“让我们来看看,今天吃席都吃什么。”付东缘精神不济一上午了,直到这些令人垂涎的饭菜被送了回来。
瓦罐里的菜被倒在了盘子上,付东缘夹起一样看向周劲:“炒猪耳?”
周劲点头。
付东缘:“用辣椒炒的?”
周劲:“嗯。”
付东缘:“哪个是这道菜里的辣椒?”
周劲夹了一个,放到夫郎碗里。
付东缘认了认,然后把辣椒夹给周劲,自己吃了猪耳朵。他生着病,不能吃辣椒。
炒猪耳夹的是一筷子,所以很好分,付东缘往四个人的碗里各自分了几条,又给他们夹了些辣椒,叫他们趁还热乎赶紧吃。
这两兄弟根本就没吃饱,付东缘夹到他们碗里以后,他们就着饭扒拉了一大口到嘴里,吃得可香可开心了。
下一道,“这是炸鱼块?”
周劲又点头。炸鱼块酒宴上一人一块,他和小楼夹回来了两块。
付东缘只是食指动了动,周劲就知道他要干什么,自己代劳了,上手把鱼块一分为二,给四个碗里各送去一半。
付东缘碗里的鱼块还是周劲摘掉刺的,一口就吃了,然后感叹:“炸鱼块,香的!”
下一道,“炖鸡肉?”
周劲:“嗯。”
“这是萝卜块,炒的?”
周劲:“这是萝卜汤里的萝卜。”
“你们萝卜打回来了,汤喝了没?”
周劲与弟弟一齐点头:“喝了。”
……
其实不是多么好的菜,都很家常。
今年地里没有收成,陈老爷子又做主把家里的种子、囤的粮食分了一些给村民,家底也没剩什么了,只能做些家常菜,多煮些饭,叫街坊邻里吃饱。
付东缘在那一样样地把菜分出来,叫出个名字,也不是为了吃多好的东西,就是想沾沾喜气,弄出点仪式来,弥补自己不能去现场的缺憾。
后面还有闹洞房呢,村口鞭炮响个不停,去闹的都是一群小孩子,为的就是从新郎手里讨些糖来吃。
周劲叫小楼领着眠眠去“掺和掺和”,自己在家陪夫郎。
两夫夫躺在床上歇息,周劲给夫郎暖脚。
付东缘就突然想到,然后聊了起来:“我已经摸清我生病的规律了,等大牛的孩子办满月酒时,我一定能吃上。”
大牛的夫郎快生了,而且怀的是双生儿,生出来后,大牛他娘一定会给孙儿们办酒席。
那时,他就能吃上了。
只要哥儿不生病不发烧,周劲自然不会限制他出门。孙郎中说的,受了风寒的人,少吹风。
“春明和鱼哥儿快的话,后年初还能吃顿他们的。再往后,小楼十六,眠眠十六,他们也能办一场,这样我每年都有酒席吃了!”
听完,周劲搂着夫郎问:“你光想别人,自己呢?”
付东缘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肚子。
付东缘说:“我争取接在小楼喜事的后头,这样我们村每年都有热闹事了。”
周劲却有些等不及,吻着夫郎的细颈,低声:“我想双囍临门,到时候大操大办一场。”
小楼与眠眠今年才十三,要成亲,还要等三年,在他们之后,就更久了。
与小楼眠眠的婚事同一年也不是不行,付东缘依着相公,然后问他:“到那时,我们也请全村人吃吗?”
“请。”周劲说,随后想到几个人,又改口,“后娘一家不请。”
付东缘也认同:“对,不请他们。”
*
闹洞房的小孩一人一把喜糖劝走了之后,春明安生了。
外头有几个兄弟担着,也不会有人来灌他的酒了,春明可算是能回到房里看夫郎一眼了。
当然,进来了,就不出去了,从这时起,他都要与自己的夫郎共处一室,在这栋无处不透着喜庆之意的瓦房里,在他们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