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他们站在谈判桌两侧,只是这回阮如衣看向他的眼睛不再含有爱意。
因那战场上骤然被害的扇家百余口人,因那鼻腔内扬起的熟悉味道……
“你要杀我,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更不需和我虚与委蛇这么久。”阮如衣平静的看向他,她说,“高词恩布,我知道你从不爱我。”
高词恩布没有办法反驳她,哪怕他很想告诉她不是,他很想和她说他没有杀人,可他不能。
他不能告诉阮如衣关于番邦香的秘密,因为它现在代表着整个番邦,他没有办法拿那么多人的命去换。
他不能拿这么多人的性命去赌阮如衣对他的真心……
她可以爱他,但她不一定能爱整个番邦,就像别扭的他一样,高词恩布爱阮如衣,可他恨燕端人,自始至终。
“老天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高词恩布忍了一月,二月,在三月春日撞见阮如衣同其他男子散步时他再也忍不住了。
“可以签停战协议,番邦香我也可以答应你们再也不用。”
当着自己心爱女子的面,高词恩布做出了这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
“但我要恙水城和她。”指向阮如衣。
高词恩布讨厌她那双望向他不再带有光彩的眼睛。
“你不能拒绝我。”高词恩布狠狠地攥住阮如衣的胳膊,此刻他的目光比猛兽更嗜人。
阮如衣不说话,不理会他,高词恩布无计可施。
他讨好一般的贴近她脖颈,轻咬住她的耳垂,“就这一回。”
但阮如衣依旧不语,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我已经学会燕端语了,”高词恩布抚摸着
她的脸,“你不要不和我说话。”
“我现在会说很多,我能和你讲很多遍我喜欢你。”
幼时高词恩布还待在阮如衣那里时,她曾不嫌辛苦的教他,一遍又一遍……
“哎呀你怎么那么笨,我,喜,欢,就三个字你都学不会?”
高词恩布颤抖的抱起心爱的人,将她轻轻的放在床榻上,他解开自己身上的衣裳,慢慢俯身,温热的气息混着高词恩布的泪,倾洒在阮如衣身上,高词恩布不再恳求,他心下只余钝痛,他紧紧攥住阮如衣的双手,破碎的呼吸声尽数被唇齿吞咽。
月光洒下,床帐薄纱隐隐遮盖住共枕相拥的身体。
阮如衣躺在床榻上,双目淌泪,这一切都叫她疼得难受……
高词恩布从没见阮如衣哭过,他怕了。
“番邦香不会害人,它只有安神的效果!”声音里带着哭泣和浓浓的委屈。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跌跪在阮如衣面前,高词恩布将自己一腔真心奉上,他见不得她流泪。
他当真是疯了……
他当着她,一个燕端人的面,讲出了这个可能毁掉整个番邦的秘密。
“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阮如衣可以恨他,她有理由怨他,自己对她做的那一切都值得她恨他,可高词恩布接受不了,阮如衣不爱他。
幼时阮如衣离去的决绝深深地扎在高词恩布心里,回忆中诸多情愫翻涌,高词恩布伸出手,轻轻环住她的腰,他说,“求你,不要不理我,我不恨你。”
可没有人相信他,这次也包括她。
第96章 如出一辙,胆怯蠢货 “我想回京城……
“我想回京城。”这是阮如衣待在高词恩布身边后, 向他许的第一句亲昵,一个近乎残忍的请求,也是最后一个。
“你要离开我?”
这段时间阮如衣同他的亲密无间仿佛是他向老天换来的一场梦, 梦醒,她要走的, 态度是那样决绝。
“我不会让你走,你死心。”那是高词恩布第一次拒绝阮如衣。
他答应不了……因为无论如何,哪怕是她恨他都可以, 高词恩布没办法让她再次从自己身边离开。
可老天爷好像格外喜欢捉弄他。
有族人告知哈木首领, 高词恩布预与燕端协商停战的事,彼时的哈木早已被胜利冲昏头脑,有番邦香在,他们是无法被战胜的!
哈木首领执意要战, 不顾高词恩布的阻拦。
这一切都叫他厌恶。
哈木得到恙水城后不知满足,他贪婪好战,他觊觎燕端的领地。
最终,高词恩布同意了, 面对阮如衣他妥协了。
他拿自己断舌为条件换取阮如衣能顺利回京。
为了惩罚自己, 也为了继续保守番邦香的秘密, 或许是再离她近一些, 高词恩布他走了,离开了他引以为傲的家乡。
在这以后,再也没有高词恩布这个人,再也没有番邦香这个东西。
燕端和番邦的战况再与高词恩布无关。
番邦香本该自此彻底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