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端主城自然是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但爵侯们怕后嗣贪图享乐忘记以往劳苦,便有在坊间施善心的举措。
做这些事的大多为皇爵贵胄,各个身后挂着曜日军功,坊间百姓们想着哪怕添份喜气也是会接的,不过一碗白粥。
“她们二者所言并不像造假,只怕是句句属实,”邹郁咂摸,“那晏国公府,古怪的很!”
他眼睛转悠得厉害,支着脑袋又凑了过去,这回声音还压得特别低,“要我说,那出去的八成就是坊间传闻中的假嫡女,晏昭清。”
他又琢磨,“将军你说,就算不是真嫡女晏国公府家大业大,养个闲人又不碍事,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般容不下她。”
“再说,前先这么些年不都养了,也养得挺好,忽而就能不愿意了?”
邹郁摇头,“当真是世态炎凉,人心叵测!”
扇寻叙半眯着眼,冷笑一声。
自他们身后,一身披盔甲的男子走来
,“邹郁!”
“讲城中闲言,嚼人舌根就属你厉害,快给我站回去,丢人现眼的玩意。”是邹领事,邹毅。
“寻叙,你别把邹郁那臭小子讲的话当回事,他近来沉迷坊间酒馆,懈怠练功,光流言蜚语倒是听了一个全。”
“晏国公府的人远没他说的那般昧良心,他们嫡出的小姐就那么一位,记在宗谱上,真真正正的金贵主子。”邹毅清楚将军的脾性,也知晓这几日人是做什么去了,缠上晏国公府的事情光听见名字他就眼皮狂跳,各种担忧扇寻叙在京城这个地界闹出大风浪来。
“是吗?”扇寻叙沉默良久,而后嗤笑一声,“既然是谣言,自然是乏味,不听了。”
没有再继续聊关于晏国公府的话题的意思,邹毅长呼一口气。
忽而他问,“邹叔,今天几时落城门?”
叔?平日喊他一句邹领事都算是好话了,今天居然破天荒的喊他一句叔,头戴盔甲的男子惊讶不已,摸着自己腰间佩刀愣了一下,而后走过来。
他用力拍了拍扇寻叙肩膀,“你这混小子中邪了?”
怎么突然讲礼数?邹毅顿觉不对。
其实也不怪扇寻叙不爱喊人,邹毅不过才大了他三岁。
扇家宗族弟子在沙场上死得死伤的伤,留下了的男丁可谓是两只手都数得过来。当然如果不是人丁稀少这个原因,当今圣上未必能容得下功高盖主的扇家。
而邹毅无父无母,族亲都不接纳他,是位和扇寻叙沾了些血亲的旁系邹老将军,好心收养了他。
邹毅调侃,“怎么,终于放得下脸面,不嫌你叔我年纪小了?”
扇寻叙把缰绳塞到他手里,“帮我个忙,今日城门晚些关。”
“啊?”邹毅眼睛眨得飞快,“等会儿。”
他揽住扇寻叙的肩膀,咬牙切齿,“你左不过轻飘飘喊我一句叔,换我做这掉脑袋的事,不划算吧?”
“我库房的兵器随你挑选。”
“这还差不多……不对!”瞬间邹毅将他推远,神情严肃,压低声音凝重问道,“说你小子干什么坏事了?”
“这儿是京城,天子脚下!你什么都做不得,更别妄想自己能持剑当英雄,还以为自己是在远疆塞外呼风唤雨的将军不成?”
“入了城,便入了局,压住你那桀骜心气,我知你满腔悲愤,但现在不是时候……”
“此举,我不会帮你。”
扇寻叙闻言,表情毫无变化,“掉不了脑袋,不需要你推迟许久。”
不容拒绝的态度,邹毅欲哭无泪,怎么一沾上晏国公府扇寻叙就跟失了智一样疯。
话落他大步流星,走向哭泣的两人。
“你家小姐无碍。”
“您是?”哭声戛然而止,李嬷嬷望着陡然出现的陌生面孔,呆在原地半晌。
“在下定安将军,扇寻叙。”
第6章 体弱将军,纯色绣鞋 “怎得,不行?”……
李嬷嬷愣神片刻,而后放声大笑,“姑娘没事……哈哈姑娘没事。”又是喜极而泣。
自她身边站着的桂兰也是擦干净脸上眼泪,猛地往地上对着扇寻叙磕头,虽然她嘴上感谢,念叨的还是菩萨。
“多谢菩萨多谢菩萨,等姑娘回府,桂兰一定奉上新鲜供果,再烧上几垛纸钱用以还愿。”
她睁着哭红了的眼望向扇寻叙,“且问将军,我家姑娘在哪儿?”
“今日闹了春雨,我家姑娘身子骨弱,可有受寒?”
一说起来李嬷嬷便心疼,眼泪止不住的流,似是有些不敢置信,转瞬失声大哭,“将军,我家姑娘当真无碍?”
瞧着她的痛哭模样,扇寻叙心中对晏国公府不满而高涨腾飞的怒焰缓缓落下。
幸好,她在晏国公府并不是独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