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是因为,”郭欢结巴了半天,好不容易憋出来一个理由,“那是因为目前城中还没有哪位才子佳人能题上与画作媲美的一纸好字!”
得了郭欢的回答,晏昭清不再纠结。
李嬷嬷则是懒得再听他扯鬼话,趁机拉了拉自家姑娘的衣袖,“姑娘,你若喜欢画,咱们大可去画市仔细选选。”
这看起来“要杀人”的定安将军买回去挂屋里实在是吓人,不如去选些好瞧的花草山石。
但晏昭清显然是非常喜欢这幅画,她毫不犹豫伸出自己犹如葱白的纤纤玉手,握上了书画摊子上摆着的毛笔,笔尖沾上墨汁,皓腕一转提笔,写字,轻盈挥动——落!
“双肆荣将,”跃然纸上。
郭欢随意瞧了一眼,他搓搓手,熟练的准备收银子。
“小姐,你题这荣将与聂画师的画中景想表达的意思相去甚远啦!”
“我并非故意针对小姐你,而是小姐,哪怕你随意提上一句阎罗也好呀……”
“大家似乎都很怕定安将军?”
晏昭清握着笔,没有结束自己的动作。
第48章 双肆荣将,价值千金 ……
提笔, 沾墨,细细晕开。
晏昭清又慢悠悠反问郭欢,“他是为国效力的勇将, 光定安将军四个字就能令敌生畏,不怒自威。”
“我为什么要对他感到畏惧?”
“你又为什么要我提笔落字阎罗呢?”
掩住晏昭清面容的帷帽下, 她眼中满是不解,扇寻叙握刀杀敌的理由是为了家国,为什么百姓们谈他诉说的却是自己的胆怯。
“定安将军他手中的刀刃, 并不会指向我们这等遵纪守法之辈, 不是吗?”
忽而她望向眼前画作,注意到画景左下方还有几处躲在荒草中的败垣。
晏昭清笑着落了笔,郑重地写下:
银刀犹月沾朱红,拂垣野草影冬雪
素衣莫叹肆恣狂, 倚得金甲平戎烟
哪怕与郭欢口中的聂画师所作画景意思相驳,晏昭清仍是不愿放弃。
她放下毛笔对着人请求道,“还请您在聂画师面前多言几句,我是真舍不下这幅画, 想买下它。”
末了加上一句, “不论多少钱银。”
李嬷嬷抓紧丢下几两碎银, 引着人离开。
转身便握着自家姑娘的手哈气, 她颇感心疼,“姑娘你今日都练了好几个时辰的字。”
“出了门来坊间又是写上了,你瞧你这手比冬日的雪还沁人!”
手颤得不行还在写,李嬷嬷气不过, “像方才那画有什么好的,姑娘你若是喜欢那等可怖的画,等咱回府我就为你搜罗些偏门些青口獠牙的鬼神图来!”
“不用了嬷嬷,我不过是随意看看,”晏昭清连忙摆手,又是偷偷眨眼撇了嘴。
那画,当真就那么吓人吗?
晏昭清心叹,好可惜,没能买下它。
而就在她乘着软轿走后不久,郭欢指着自己书画摊上的那张宣纸,整个人激动到尖叫,“我的天爷啊!”
他刚才看的时候可没仔细看,就看见了那荣将二字,如今将宣纸上的字全部看下来,简直就是惊为天人。
“我郭欢观字观画半载,从未见过如此有气势,如此飘逸的字,字形看似随意洒脱,柔和优美,实则流畅刚硬,特别是那字末端的尾峰,线条勾勒的动向堪称一绝!”
郭欢双手举着宣纸,伸长脖子找人,“方才是哪家小姐啊?”
他在这欢腾的寻人,坊间常来买卖字画的精明富商们一下子凑了过来,“怎么郭欢,今日你收来哪位了不得的画家高作了?”
“让我也瞧瞧,上次要不是你小子巧舌如簧,我是不愿意花那三百两银子买何画家的《秋草冷烟图》。”
“诶,你也收了何画家的画作?”有人问。
“我收的何宽约何画家的画作,你是?”
“嗨,我收了他儿子的,要我说还是他爹画得好!”
富商们一个个热闹的凑过去,瞧了郭欢手中字之后均是一脸震惊,更有嘴里不停念着双肆荣将的人。
其中有过见识的老主顾最先回过神,他拍拍郭欢的肩膀问,“你小子运气不错嘛!”
“今儿是城中哪位老才子到你这里赠了墨宝,”他双眼展露精光,一脸迫不及待,“什么时候上画市?”
“这字我瞧着没百金怕是下不来。”
他说完便有人反驳,“什么百金,张恩侯你最近鲜少来坊间画市你可不知道,现在好字难求啊!”
“这字了不得,我瞧着怕是要近千金。”
张恩侯难得遇上自己喜欢的字,哪里会随这些贼精贼精的家伙抬价,“你们少来,按着坊间画市规矩来,它字再漂亮那也不能这么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