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萍搓搓双手:“浅浅,这两位是?”
“……”夏初浅点头应道,扯起嘴角竭力笑得自然,“刘……爷爷和小……刘!”
名门大户才有“管家”。
喊“刘管家”太高调了, 夏初浅有顾忌, 不能让李小萍知道她服务的客户不是普通有钱人家那么简单。
可说罢,她不知道该怎么圆。
她和秋末染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关系, 但她心绪不宁, 莫名产生一种地下恋情曝光的错觉。
秋末染显然被她一声“小刘”喊蒙了, 蹙眉凝视她, 貌似在尽力理解此刻发生的。
万幸他没直接开口问。
“刘爷爷和小刘, 这位是我李阿姨。”夏初浅隐晦地向刘世培投去求救的眼神, 举止尽量从容,“李阿姨,这两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客户,我在给小刘做咨询。”
手心渗出细细密密的薄汗, 她笑得脸疼:“刘爷爷,小刘,你们找我什么事?”
“夏医生的阿姨,我个老头子就喊你小李吧, 你年轻,我别把你喊老了。”刘世培处变不惊地接话,“不知道你们正在吃饭,冒昧打扰真的抱歉。”
这温蔼的气质让人生不起厌来,李小萍摆摆手:“不打扰,不打扰!我们做生意的,哪来的吃饭休息时间,时时刻刻都盼着人来店里呢。”
“我家孙子这些日子受到夏医生的关照,康复了不少,我们做家长的心里头高兴,就想着趁年没过完,赶紧过来拜个年。”刘世培一举一动涵养十足,“我也想见见夏医生的阿姨。夏医生是个特别优秀的治疗师,细心又有责任心,都归功于家长教得好。”
心照不宣,刘世培帮着夏初浅演戏。
他继续说笑:“想送面锦旗,但这正过年呢,工厂没开工,订做不了,就买了些小礼品。一点点心意,小李,夏医生,请你们务必收下。”
夏初浅这才注意到,刘世培脚边有几个礼品盒。
“哎呦!哎呦呦!刘老人家,您看看,您太客气了!”从没被人登门感谢过,甚至连答谢的话都鲜少听到,李小萍有些局促,手不停互搓,“我没什么文化,没怎么教过浅浅,都是浅浅自己长得好!”
憨笑背后,李小萍心底不安的种子发芽,忍不住又打量起一言不发的秋末染。
她没再打问什么,连声说谢谢后,从收银台后面走出来,像准备送客:“刘老人家,小刘,你看我这小店,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招待你们的……”
“不了,我们马上走。”刘世培察言观色道,又冲着夏初浅微微颔首,“再见。”
刘世培碰碰秋末染的手臂,示意他道别。
可少年眉间的折痕愈深,一瞬不瞬望着夏初浅。
“行,谢谢您哈,太破费了!路上小心。”李小萍堆笑,眼珠子不安地上瞟天花板。
她生怕董童下楼来,自卑到病态的儿子若是看到秋末染,今夜又血雨腥风了。
夏初浅的想法不谋而合。
可事与愿违。
“夏初浅,干嘛呢?”
阴冷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楼梯半中央,董童手插口袋睥睨夏初浅,他不知何时出现的,面部头部全副武装。
冷笑掩在口罩底下,他一眼便认出了秋末染就是大年三十的牵走夏初浅的男人。
他很讨厌抛头露面,但TM的小白脸胆敢蹬鼻子上脸!不知好歹的婊子沆瀣一气,亏他还特地外出买了红花油给她,恶气郁结在胸,他要吐给他们!
阴暗的怒火中烧,董童沉步走下台阶,讥笑道:“夏初浅,饭还没凉呢。”
堂哥说得对,女人读点书就好高骛远了,趁她还没起飞,折断她的翅膀。
夏初浅懂董童的画外音:就是这小子吧?饭还没凉呢,我还没死呢,昨天才警告过你,今天人就登门了,挑衅是吧?我看你们活腻了。
“阿童。”她明白董童此刻需要身份认同感,马上给秋末染和刘世培介绍,“刘……爷爷,小……刘,这位是我的……竹马,我们一起长大的。董童,刘爷爷和小刘是我的客户,今天专门上门来感谢我。”
关系如假包换,但两个年轻的男人都听着心口堵。
他们极短地四目相对。
董童先移开视线,比起俊俏的长相,秋末染周身发溢出的纯澈气质更令他嫉恨。
下水道丑陋的老鼠,仰天借排水口的一井光亮,看光鲜亮丽的小白狗在头上践踏。
而秋末染,从董童现身的那刻起,就嗅到了其身上发自于内在的潮湿腐败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