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徐教授经常一出差就是十天半个月,常去国外,他出差的时间也和WENSA CLUB举行研讨会的时间高度吻合,夏初浅的推测没错。
沉寂的心跳在天寒地冻的傍晚喧嚣沸腾,夏初浅双手视若珍宝般捧着手机,激动地颤声问:“那……小南,你知道钟永新在哪里吗?”
“在洛城,我无法查到具体位置……”小南侦探紧接着说,“我黑进了徐庆河的邮箱。他有一封发自脑科学研究所的邮件,邀请他参加下周在洛城举办的研讨会,他回复‘确定参加’,订了飞洛城的机票。”
冷空气吸进肺部竟一点也不觉得刺凉,夏初浅捂胸喘气:“那你的意思……”
“钟永新同是脑科学研究所的一员,无疑,徐庆河会和钟永新见面。”小南侦探音调一马平川,“夏委托人,你跟着徐庆河,能见到钟永新,你跟着钟永新,你心中的执念便能得以解答。我有签证加急业务……”
“我当时办了十年签证,还没过期呢。”
“……好。”小南侦探梗滞一下,“下周三,十六点四十七分从C城国际机场飞洛城机场,航班号CA****。我亲爱的第十七位委托人,祝你好运。”
*
洛城。
捏着钟永新写的纸条,每核对一遍地址和门号,思念就又一遍熬得滚沸,心尖卷起细密的疼,夏初浅恨不得穿门进去,罄其所有也紧紧抱住他。
而未知,让她踌躇又欣喜若狂。
当时,徐庆河对于她的出现满脸愕然,倒是钟永新没问来历就一口喊出了她的名字。
“夏初浅小姐,我们见过。”
钟永新清雅睿智,夏初浅握住他递来的右手,原来,那时,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是她的错觉,钟家人可谓一脉相承,眉眼气质有七分肖似。
“钟医生您好,我在WENSA CLUB举办的那场比赛的休息室里面和您见过。”
钟永新,便是那位中年亚裔男性。
“那天,本该是秋先生作为观察者去观赛的,可是……”彼此心
知肚明,钟永新无需多言,他笑笑,“我就去代劳了,我很荣幸看到小少爷锋芒毕露。”
“他……还活着吗?”
“生理层面是的。”
“什么叫……生理层面?”挤压声带出来的音有些逼仄变调,眼里涌上一股热意,夏初浅哽咽问,“他成了植物人?他昏迷不醒吗?还是什么?”
“末染陷入了解离障碍,我目前没找到有效的方法唤醒他。”事已至此,钟永新不做隐瞒,冲着一脸震惊的徐庆河颔首,“我失陪一下,徐教授。”
钟永新借一步说话。
他在笔记本一页写下一串地址,将其撕下递给夏初浅:“我们最近才把他从州立精神病院接出来,钟小渊在照顾他,这里,是他的住址。夏小姐,我想,你应该大致了解他的病情,现在去见他……”
年轻的女孩温婉沉静,古典韵味潋滟的杏眼柳眉,娇小纤弱,出尘不染,不打问,还以为是哪位养在深闺大院的娇小姐,经不住日晒风吹。
钟永新便打预防针:“……就要做好受伤的准备,无论是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可夏初浅从不是温室里的娇蕊。
是愿为所爱之人奋不顾身纵使烈火焚尽焦骨、风雨无阻坚韧向阳的铿锵玫瑰。
“嗯,非常感谢您,钟医生。”夏初浅毫无迟疑地收下纸条对折妥善地进装口袋,对着两位长辈欠身告辞,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地址。
*
“叮咚——”
手汗让薄薄纸页湿到透明,等待开门的短短两分钟,时间彷如切割成千万个细帧碎片,播不到头。
门内的人警惕心挺高,他没开门,掀开圆圆的金属猫眼盖往外盯梢,红漆门成了一扇单面镜。
“钟医生。”
“……”
这落落大方的称呼,让钟渊一时间无话可说。
夏初浅太坦诚,不开门的话显得他像个坏人。
钟渊开了门,他没太感到意外,抱臂冷俊地倚靠门框,哈出的热气凝结成雾模糊了他的一张臭脸:“你俩,可真能折腾。”
两层的独栋海景别墅,坐落于棕榈树鳞次栉比的广袤西海岸。
海面宁静,枯枝凋零,连风都惺忪,万物冬眠,似要沉睡到天角边隅,守望海枯石烂。
冬日暖意寥寥的阳光铺洒在屋内的极简陈设,家具桌椅都包了厚厚的海绵条。
夏初浅通向二楼尽头的那间卧室,光拖长她窈窕之影,在台阶上斜斜弯折。
屋内有采暖,热度暖化她湿凉的手,夏初浅裹着棉服却全然忘记脱,米杏色上衣,浅灰色直筒裤,她背挺颈直,站在那扇封闭的门前,像活性丰腴的树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