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盯屏幕,钟渊蹙眉看着秋末染回收扑克牌般从容地排序,这似乎不是全球最地狱级别难度的智测,而是某款消遣小游戏,秋末染有条不紊,不到半分钟,他便按下了“提交”按钮,清瘦的背影淡然自若。
弹窗:【回答正确!请问是否进入下一题?】
钟渊:“……”
夏初浅和刘世培面面相觑:“……”
最叹为观止的是,秋末染没诱发癫痫,即证明,他的注意力还有巨大的冗余。
第二道,是秋末染信手拈来的迷宫,在十五分钟之内,找出所有路径,遗漏一条即视为失败。
千端万折的一张迷宫盘踞电脑屏幕,乍看之下,方向感全消的绝望扑面而来,如此庞杂,视线溃灭迷失其中,路线未知,路线数量未知。
夏初浅替秋末染捏把汗,这张迷宫,和秋末染自行创作的迷宫明显不在一个量级。
显然,她多虑了。
少年悠然端坐,静看屏幕,而后,他拖动鼠标一气呵成勾画出了四条线路。
成竹在胸地,他点击作答完毕。
弹窗:【回答正确!请问是否进入下一题?】
夏初浅和刘世培目怔口呆:“……”
全然无法理解秋末染的大脑如何运作,至少在两人看来,那种题目纯属对人类的强人所难。
而钟渊,攥得沙发“咯吱咯吱”哀叫,他手背盘亘粗条青筋,厉眸中滚滚奔涌着不甘心,浪潮退去后,他妥协般深吐一口气,抬眸看时间。
他用满十五分钟只找到两条路。
秋末染总共用时还不足三分钟。
道理残忍,但诚然,绝对的天赋碾压努力。
钟渊点灯熬油数个日日夜夜的钻研,远抵不过秋末染娘胎里浑然自成的。
少年左右歪头拉筋,修整了一分钟,继续下一题,第三道考察空间想象能力。
一个不规则立体图形跃然纸上,像有许多杂乱突触的魔方,中间坐落一个三维坐标轴,将四方体切割成四个不等大且形状迥然不同的部分。
四个部分用ABCD编号。
题目:【请观察ABCD四个模型的变化,并组合出第209次时的拼合图形。】
倒计时数字由3至1,秋末染挺直腰背,题目描述不甚详细,没明说怎么变,又为什么是第209次。
抱着疑问,他聚精凝神,画面中,四个模型分裂开来,占据屏幕四个角,同频共振做出变化。
旋转、扭合、静止,拆分重组……
整个显示器目不暇接,信息量之庞大,好似千种昆虫乌泱泱遮天蔽日,看着人眼花。
这次,连钟渊都叹为观止,一贯高傲清然的天之骄子,惊得久久瞪眼张嘴。
也就是说,这一关卡,一颗大脑,两只眼睛,必须同时聚焦并准确记忆四个异形物体的变化。
钟渊狠掐掌心给自己提神,逼出百分之一百的精力跟随,他渐渐发现,这四个模型的变动并不统一,各自为阵,十轮下来,毫无规律可言。
但一定有律可循,第209次从之前的变化中归纳推理,不然这题无解。
而夏初浅的心情逐渐从惊异转变为担忧,她不再看得进去他解题的过程,只关注他能否吃得消。
图层波谲云诡,信息转瞬即逝,不可松懈一秒,他的注意力如今是能伸能缩的皮筋,可如此全程冲刺的脑力马拉松,皮筋一旦超出弹性范围,会断啊。
果然——
不知第多少轮,蓦地,秋末染的背脊向胸腹佝偻,跳大神般双手诡异地指向天空!
他手腕内折,在阵阵发条失灵似的抽搐中向外扭转,小臂肌肉凹凸不平万般扭曲,脑袋歪斜一边,痛苦的呜咽烟丝般从他口出吐出来。
椅子腿咯哒咯哒响,他双脚无意识踹地,拖鞋飞远,裸足磕碰冷硬瓷砖。
……糟了!
……癫痫犯了!
蹭地,夏初浅从沙发窜起。
她被钟渊捂着嘴巴按回原位:“保持安静。你现在出声,或者过去关心他,这场测试将以作弊收尾,前两关不作数,他的癫痫也白发了。”
“可是……”夏初浅扒拉掉钟渊的手,忧色涂白她的脸,她音量极低地诘问道,“怎么能不管?万一他咬到舌头呢?万一他口鼻呛到窒息呢?”
忧从心来,刘世培也眉头紧皱。
“你去除了袖手旁观,还能做什么?”钟渊不退让,冷言道,“如果你能替他发病,请便,如果不能,就老老实实坐着。末染他一向阵挛期来得快去得也快……”
比起秋末染的健康,钟渊此刻,更渴求见证测试的结果,成败悬而未决。
他不容置喙:“别过去。末染没离开过摄像头,哪怕发病了测试也有效。虽然这期间他错过了模型的变化,但我想……他应该找到规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