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桶旁有小矮凳,他把她搁凳子上后关门出去。
冲水漱口,出了酒,夏初浅好受许多,外面候着的秋末染把她送回病床,她全程脚不沾地。
“谢谢,小……”
夏初浅道谢的话说了一半,秋末染无精打采地直奔墙角,面壁屈膝蹲下,分外消寂。
他牢记她葱白的食指比着“嘘”叮嘱他要保密,前天,昨天,都不再提起。
所以,他不问不说。
脑袋深埋怀中,她参杂着酒味的体香还吸附在他的衣襟,他忽而侧转过去:“浅浅……”
他认真问:“喝酒吗?”
“不喝!”
夏初浅发誓这辈子滴酒不沾了。
春雨洗刷后的天空一碧万顷,阳光明媚清冽,少年转回去,委屈地藏进阴角。
*
三天后,夏初浅出院。
脚伤已结痂,等皮肉自行愈合即可,诊所那边总请假影响转正考核。
再说了,她也不能再享受秋家给予的恩惠,医疗费她一分没出,光床位、清洁换药、餐食和护理服务费,一天小几万,烧钱如流水。
夏初浅第一天就提出出院,后面又坚持自付。
刘世培的回绝有理有据:“夏医生,如果你自己就医,定不会选择这里,公立医院几百块也能处理,街道卫生所或者社康中心更便宜。是我们擅自带你来的,不经你同意,哪里有让你埋单的道理?”
李小萍给她打电话,思来想去,她终是没接。
李小萍还发大段文字忏悔,帧头纸尾求她回去,就当做一切没发生过。
她回复:【李阿姨,我过几天汇款给您。这些年感谢您的养育和付出,我心存无尽的感激,祝愿您未来的生活风调雨顺,我们各自安好。】
钱能两清,感情却不能。
午夜梦转,感伤和孤独纠缠着夏初浅,那条微信一经发出,她知道她从此真的无依无傍。
*
出院当日,顾乐支屁颠颠跟秋末染和夏初浅跟到了停车场,想和哥哥姐姐多待一会儿。
钟渊恰时从宾利下来。
砰一声拍上车门,他看起来有些易燃易爆。
可不,今年“WENSA CLUB”的入围赛他又被拒之门外。
“正好。”钟渊步伐生风,长款风衣衣摆向后飘摇,手拎给秋末染备好的装备,没商量般冷硬地说,“末染,你跟我去个地方,就现在。”
他们去了医院康复运动中心的搏击馆,顾乐支死缠烂打还拖着夏初浅也跟来了。
搏击这类综合格斗运动出现在医院这种医疗场所,完全出于钟渊的个人兴趣,他爱好拳击和跆拳道,便在自家医院修了擂台和道场。
刷脸进场,换上背心短裤和软底鞋,钟渊利落地迈上擂台,拆开护手绷带。
三米长的护带骨碌碌滚得欢快。
“看好了。”钟渊示范,熟门熟路包好腕部、手掌和指根,丢给秋末染两卷,“拳锋多缠几圈,别绑松了,也别太紧。换了鞋,缠好绷带上来。”
秋末染过目不忘,可对精细动作的处理仍不如普通人灵巧,动作时不时卡壳。
“浅浅姐姐,你帮帮小染哥哥嘛!”顾乐支急得冒汗,抓着夏初浅的手一个劲往地下拽。
“小支乖,小染哥哥可以的。”夏初浅被拽得一边肩膀下陷,她俯身对顾乐支柔声说,“小染哥哥不是送了他做的银杏书签给小支吗?他还陪小支折纸做手工玩呢,他的动手能力不差的,我们要相信他。”
一回生二回熟。
裹缠另一只手时,少年的流利度有所提升。
他双手握拳试了试松紧,刚刚好,大红色绷带和他白如初雪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反差。
如今,鲜艳的颜色对他的视觉已经不构成威胁了,火火红红的昭显十足血性。
换好软底鞋,秋末染跨上台子,神色茫然。
“末染,这个给你,以后和我打拳。”钟渊递来一副崭新的白色拳击手套,”
他下结论:“很合适你。”
秋末染戴上拳套,好奇地拳对拳碰一碰,钟渊往他头上扣了一顶白色头盔。
钟渊没戴,不打实战比赛他用不着做防护,他有技术有经验,秋末染可不一样。
小少爷弱不禁风。
*
钟渊给秋末染讲解拳击规则,教拳法与要领时,夏初浅和顾乐支坐在擂台下观看。
“浅浅姐姐。”顾乐支兴致勃勃,小脑袋靠在夏初浅肩头,“你觉得小染哥哥,和钟渊哥哥,谁更帅呀?”
闻言,夏初浅猛然意识到她从进场到现在几乎没关注过钟渊,视线被某人牢牢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