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时,夏初浅走在前方,身后冷不丁响起董童的声音:“夏初浅,滥情的人都该死。”
他冷言道:“没良心的人更该死。”
夏初浅波澜不兴地装傻:“什么意思?”
“没什么,电影里不就这样演的?”
“哦,你说的哪部电影啊?不是今天看的这部吧?”明知董童在指桑骂槐,夏初浅全当听不懂,继续往外走,自言自语,“李阿姨应该快好了……”
“你和那个小白脸断了吗?”
背后传来董童阴森森的问话。
夏初浅身正不怕影子斜,从容道:“没什么断不断的,我只是在某个时间段为他服务,仅此而已。现在他不是我的客户了,不会再见了。”
“你说的最好是实话。”
安全通道光线暗弱,他这句从齿尖挤出的威胁尤为压抑。
她吐字清晰:“当然。”
*
夏初浅在浴室洗澡,李小萍和董童在客厅商量卖房来的那笔钱该怎么分配。
“儿子啊,咱俩先想想,等下浅浅出来了再问问她的意见。”李小萍一整天都心情大好,钱的用处夏初浅大致知晓,她把夏初浅当做家庭一份子,也没想着避着。
“先写,修浅浅卧室的窗户。”她摊开记账本,摁下碳珠笔,划拉两下发现笔没水了。
刚洗漱完,发稍滴着水珠子,她不想弄湿地板,便好声好气地使唤董童:“童啊,给妈妈找支笔呗。”
家里有笔的地方只有两处,一处是楼下的收银台,一处是夏初浅的卧室。
懒得吭哧吭哧跑一趟一楼,董童把夏初浅不让他进她卧室的警告抛之脑后,推门进去。
桌面齐整干净,笔筒里插着一只马克笔和几根秃头铅笔,新的U盘躺在底部。
过往不愉快的矛盾忽地植入脑内,他心生烦躁,没好气地说:“没有。”
“哎呦,我的好儿子,再找找呗,浅浅屋肯定有,浅浅多爱学习的一孩子啊。”
于是,董童随手抄起夏初浅的帆布包翻找,内夹层,他摸到了一张拍立得。
一对年轻的俊男靓女刺痛他的双目。
在他面前十几年如一日穿得乌漆嘛黑、旧衣褴褛的夏初浅,画面中一身浅色新衣纯白如天使。
董童:“……”
可怕地,他渗白的拇指指甲一下子戳烂了照片,破损处,与她甜甜的笑容严丝合缝。
天使?
他冷笑,天使可不会发骚。
*
晚上,夏初浅吹干头发,盘腿坐在书桌前。
打开蛋壳小台灯,黄晕将她肤若凝脂的脸衬得愈加娟秀温婉,长睫毛在眼睑投下扇形黛影。
本想打开电脑温习初中数学知识点的,顺带着学习一下网络上老师们的授课方式。
可看着看着,她不自主地搜索起“秋末染”这三个字,想得知少年的近况。
最近一个月,那个名字是她搜索记录的常客,保留念想,不惊动他,还能与他有一点点交集,挺好的。
遗憾的是,互联网查无此人,置顶词条是“秋末染霜华,风吹叶无暇”。
夏初浅转而浏览秋许明的新闻。
媒体每过段时间就瞎写八写些秋许明的“丰功伟绩”,尤其是外媒,离谱过头,倘若秋许明真干了他们说的那些事,怎么可能还是自由身?
最新的新闻停在去年十一月,不符合以往,这次的造谣空窗期有点长了。
思及刘世培的话,夏初浅不免隐忧。
“浅浅,早点睡呀。”
见李小萍端着热牛奶叩门进来,夏初浅赶忙叉掉网页,留下正在教平行四边形的讲师。
“嗯,我把这个知识点听完就睡。”夏初浅接过牛奶喝干净,舔了舔粘嘴唇上的奶皮,口齿间奶香四溢,“谢谢李阿姨,今天也是有牛奶助眠的一天。”
俏皮笑笑,她想去厨房洗杯子。
李小萍一把夺过来,把杯子攥在手里,原地踱步几下,扯唇笑着说道:“我去洗,我去洗。”
“嗯,李阿姨,你也早点休息。”
“哎,好嘞。”
李小萍关上夏初浅卧室的门。
夏初浅擦擦嘴巴,继续吸收人家名师是怎么讲课的,一边听一边记笔记。
少时,前所未有的昏重感麻痹了她的大脑和手脚,她困到连脑袋都快支不起来了。
迷迷瞪瞪合上电脑,肌肉记忆促使她踉跄着走向门口,在把手上挂好水杯。
这几个月,她养成了习惯。
踩棉花似的飘回床铺,她头重脚轻一头栽倒,拖鞋还挂脚上。
须臾间,她意识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