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檐笑了笑:“这是陆昇给你包的?手法真差劲。”
他手下用力,将她草草包裹的纱布也扯开了,露出下面的刀伤。
右肩划过脊骨,是一道割裂的血痕,滚圆的血珠凝聚。
陆青檐用手指一点点挤着她的伤口,听着姜昙呼吸急促,声音温柔:
“你知不知道,有些男人会在女人身上留下印记,叫做烧情疤。或是印花,或是印字。知道你和陆昇在一起后,我日夜都在思索一个问题,到底该怎么料理你。庆幸的是,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姜昙撑在香台上,想要站起来。
陆青檐手掌按在她的伤口上,重重一压,姜昙便又惊叫一声,摔下去。
头晕眼花中,她突然记起来这是在什么地方——
扬州的佛寺。
当初她和施茂林一起来过这里,还被倾盆大雨困在山上几日。
这是当初几人跪拜过的佛殿,陆青檐竟选在这里做这种事!
门外传来打斗声。
陆昇来了!
姜昙再次挣扎起来:“扬州冤案传遍京城,姚卓必死无疑。这个节骨眼上,你迟迟不回,就不怕皇帝治你的罪吗!”
陆青檐将她的脸掰回去。
“陆昇故意把我引到扬州来,原本还想看看他有什么手段,没想到不过如此。你等着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趁我不在京城时做了手脚,别以为他手中的圣旨多么有用!就算我的人手不在这,他也成不了气候,阻不了我,更带不走你。”
“那你就不怕我心怀不轨?五年不见,忽然出现在你眼前,你不觉得蹊跷?若我阻了你的大业呢?”
想通关窍,对姜昙的任何话他都不为所动:“从今往后,你与大业绑在一起,和我同生共死。”
姜昙眼角余光,看到陆青檐从香台上拿了什么东西,他大概早就准备好了。
片刻后,脊骨处传来针扎一样的刺痛,密密麻麻。
火燎一般,在后背烧成一片。
陆青檐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姜昙,我助你净身、去秽。”
第89章 (补) 6000字。……
回京的大船上。
姜昙披衣坐在窗口, 陆青檐推门进来,手上拿着药瓶。
每日这个时候,他就会过来, 给她背上的刺伤上药, 那大概是什么刺青, 不知是什么形状。
姜昙趁无人时曾掀开衣服, 只看到背后一片红痕,渗出血丝来,看不清刺的什么。
上完药, 陆青檐往伤处吹了一口气,说:“再过两三日,就完全好了。”
姜昙拢好外衣,扭头问他:“你打算把我怎么办?回京之后, 你还要像之前那样,将我关起来?”
陆青檐说:“怎么会?京城之内,你哪里都可以去。若要去京城之外的地方,得等我一等, 至少两年以后。”
两年以后,他能做成什么事?
权倾朝野?他现在几乎已经是了。谋权篡位?是不是口气太大了。
姜昙想了想:“若我想去皇宫呢?”
陆青檐认真思索了一番:“只要不见皇上,随你自由。”
他的神情不似作伪, 姜昙觉得没意思, 索性不问了。
五年前的陆青檐总是高高在上, 对许多人事不屑一顾。
五年之后,他似乎变得十分乖顺, 无论她怎么试探,都不会生气一般。
甚至连神情都没有太大变化。
他不会真的遁入空门了吧。
两人就这么静静坐了会儿,不多时, 陆青檐起身要离开。
姜昙心念一动,伸手拽住他的头发,陆青檐被扯得后仰,脚步顿了顿,转身看着她。
姜昙一寸一寸巡视他的脸上,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怒
意。
前两日脑海中崩裂的瓷器,好像变成了错觉。
“怎么了?”
姜昙晃了晃他的发尾:“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陆青檐说:“这些年时而发病,吃了药后会有旁的遗症。发簪扯得我头疼,所以非上朝外出,就不绾发髻。”
“原来如此。”
姜昙点点头,松手。
陆青檐出去。
行至几步远时,忽然听到背后一声唤:“阿年,进来。几日不见,娘亲很想你。”
陆青檐不由转身。
正看见那个五岁小童坐在小杌子上,身姿极为端正。一头拆开的小辫被姜昙梳顺,服帖地盖住耳朵。
似察觉到有人看他,小童抬眼看过来,一双眼睛漆黑无比,像是墙头虽晒着太阳仍然警惕的猫。
照看他的婢女说,这个小孩并不是哑巴,有时会短暂地吐出一些听不懂的话,像是胡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