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关于庸表兄时,家里的气氛才会变得如此紧张,像是炉火里闪动的火星,随时都能烧起来。
大人的交谈中,隐约提到“成婚”“族谱”之类的词,沈芳茵托人打听,才拼凑完整事情的真相。
当时的她喜欢庸表兄喜欢得要死,怎么能容许别的女人嫁给他,于是就去偷听事情的后续。
沈芳茵诧异地说:“我以为族谱上怎么都不会有你的名字,可是庸表兄就是这么神通广大。所有人都反对,但是族中不知哪个老头子是他的人,竟把你的名字写上去了。”
或许所有老头子都是,否则,怎么可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老祖宗发现时,当场气晕过去。
第二日就给陆国公写信,让他好好管一管自己的不孝子。不过陆国公的脾气,连沈芳茵都清楚,大概又是一顿家法。
和庸表兄成婚,五年后却带着大表兄的儿子回来……
若是换做她,这场面连想都不敢想。
姜昙淡淡笑了笑:“茵表妹,大费周章地叫我来,只为问这个吗?”
被她一提醒,沈芳茵才想起险些忘了正事。
连忙正色道:“大表兄有信来,要我送你们母子离开扬州,今晚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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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卓趴在门缝往里偷看。
门却没关严实,姚卓摔了个狗吃屎,佛前的背影转过来看着他:“什么事?”
姚卓一时不敢出声。
如今的陆青檐和从前大不一样。
上次到扬州时,稍有不顺心之事,他便亲自动手泄愤。
姚卓到现在都时常做噩梦,梦里是如破瓜一般的脑浆崩裂声,烂成一滩泥的脑袋死不瞑目地朝自己逼近。所过之处,地上留下一道黏腻的血痕。
便是现在想想,也仿若在眼前一样,他几乎要吐出来。
以前的他,乖张暴戾。
然而现在……
佛前的人侧首看过来,一半映着佛前的烛光,一半隐藏在黑暗里。
陆青檐说:“什么事?”
他问第二遍了,却仍和第一遍的语气一样,没有丝毫不耐烦。
外表看上去文质彬彬,眉眼温然,一副能原地坐化的面相。
怪不得人家能蛊惑皇上呢!
姚卓暗暗腹诽,脸上却殷勤无比:“小的方才去陆家,碰上了表小姐,她让小的代为问好。”
陆青檐转头过去,手中的佛珠缓缓转动:“随她去。”
“可是奴才听说,表小姐带了许多下人进府,每回这么折腾一来回,人员混杂的……”姚卓低声说:“万一藏了什么带走,小的不知道,也是遮住您的耳目。”
陆青檐低头,唇齿微动。
他又开始念佛经了。
这就是不同意的意思。
姚卓知道,这时候是最不能打扰的。只得按下这股气,等到以后有机会再向沈芳茵讨回来了。
他正要退出去,身后忽然多出一个人影。
姚卓吓得寒毛直竖,陆青檐身边的这些人总是神出鬼没。
尤其是这个叫柴小虎的护卫,瘦得像一把干柴。静悄悄地落在他身后,无论多少次都教人不习惯。
护卫走进去,跪在地上,手掌朝上,呈上一封密报。
陆青檐终于有了反应,他拿起来摊开,上面不知道写了什么。
陆青檐抬眼看过来:“陆昇可有消息吗?”
姚卓摇头。
这几日大夫人的四周,日日都派人严密守着,没有任何人接近。
“看来是筹码还不够。”陆青檐合上密报,淡淡说:“再去陆家请两个人过来。”
姚卓想起先前在陆家碰到的孩子,陆昇的私生子。不过这也只算一人才对,哪来的两个人?
姚卓嘿嘿笑:“请长公子明示。”
“你觉得以陆昇的性格,会只将私生子接回来吗?”陆青檐说:“陆家一定还有个女人,找到她,请过来。”
那是私生子的生母。
姚卓恍然大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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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芳茵盯着姜昙看了许久。
眼神从姜昙脸上,辗转到一旁的乌日塔脸上。
她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孩子,可是好看归好看,实在太安静了些,怎么逗都不说话,看着不像五岁。
看长相么,有点像庸表兄,也有点像大表兄。
看性格么……
沈芳茵实在很好奇:“你究竟喜欢庸表兄,还是喜欢大表兄?”
姜昙记得,昔日沈芳茵少女怀春,给她的庸表兄写过情信。后来又和她的大表兄学字,少不得日久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