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珠这下是真的哭了。
五年前,紫珠还和周蝉衣的婢女对战过,没想到如今她要做周蝉衣的弟媳了。
姜昙叹息:“嫁给周蝉衣的弟弟,毕竟矮她一头。以后吵起来,你也只能让她几句了。”
紫珠破涕为笑:“哪就能吵起来。”
边陲喜事办的简陋。
周胜几乎转了一整个城,搜罗了所有喜庆之物,将城里的新房装扮的热热闹闹。
两个新人的意思,都是邀请相熟的亲友,拜过天地,喝过喜酒就算。
流程简单,过程却一点不含糊。
周蝉衣差人送来了一大箱贺礼,和家传的一对玉镯,表示对弟妹的认可。
紫珠嫁过三次人。
第一次被父母半卖出去,第二次因为她的一己之私被迫做戏,第三次终于遇到了良人。
她哭花了妆容,流的却是幸福的泪水。
姜昙喝完喜酒回来,醉醺醺地躺倒在床上,连被子都没盖好。半夜被梦惊醒,梦里胸口处沉甸甸压着一只肥猫。
醒来一看,不是肥猫,而是乌日塔的脑袋。
姜昙睁着眼睛。
四下里十分静谧,除了棚子里的鼻息声,就只剩压在心口清浅的呼吸。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察觉到,只有乌日塔与她相依为命。
罗三娘又怀孕了。
然而她的丈夫老羊刚好错过了这一好消息,他早上刚出门去父母家,说是父母要儿子帮忙安置牛羊。
姜昙替她把完脉说:
罗三娘摆手:“嗨呀,第三个了,早有经验了。”
有很多妇人以为自己经验丰富,故而生产时掉以轻心,这样的事不在少数。
姜昙还是再三提醒她注意,随后离开了。乌日塔正在毡帐外的地上玩石头,姜昙好奇地过去看,只看到他将石头收起来。
地上除了两三只蚂蚁,什么都没有。
“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去。
到了巷子时,四邻闹哄哄地围作一团。
此时三月,草原上大沙暴肆虐。
每到这个时节,附近的住户总是忙碌着往房顶上压石头。若是房顶太轻,会被大沙暴掀翻。
姜昙打算回来再做。
然而她回来时,却看到自家房顶上压好的石头,和比往年厚实三倍的稻草。
她险些以为紫珠的新夫周胜又来孝敬她了。
邻居的大娘说:“有一个俊朗的男人,看着像是军营里的,一大早就忙上忙下,给咱们街坊四邻铺好了房顶。说是军营里关照百姓,可以往哪一年曾这么关照过?”
大娘神秘地挤眉弄眼:“要抓紧呐!”
是得抓紧了。
姜昙在巷口候了不到半个时辰,果然候到了陆昇。
他扭头就走,可能想装作路过的样子。
姜昙说:“别再来了,你给我带来了麻烦。”
听见这句话,陆昇反而转了过来:“姜姑娘,我要纠正你一个错误。”
陆昇看向姜昙的身后。
那个孩子,一直跟在姜昙身边,从不说话,却十分依赖她。
“前些时日,你遇到的陈将军,名叫陈兴平,是贤妃的哥哥。”
他还记得和姜昙分离时,她在马车的地衣上留下的血迹。起初觉得赧然,后来被府内有经验的嬷嬷看到,一下子点醒了他。
“陈兴平是他派来的,大昭和北漠即将开战。”陆昇说:“你若想避开,要么藏得更好,要么可能得离开这里。”
不是他给姜昙带来了麻烦,而是麻烦找上了姜昙。
第84章 (补)(补) 10000……
他指的是谁, 两人都心知肚明。
来北地的这五年,姜昙并不是没有听说过陆青檐的消息。
第一年时很少,也有她刻意捂住耳朵的缘故。
然而这几年消息越发密集, 关于他的消息传得飞速, 几乎无孔不入。
许道成病重, 是去年年末刚发生的事。今年年初, 新任首辅闫慈就入了内阁。
景胜帝久不上朝,所有政事俱交内阁处理,实在无法处理之事再呈请圣裁。只是闫慈年事已高, 故而政事多由他的义子帮忙办理。
闫慈的三个义子只剩下两个,三公子田永于五年前遇刺身亡。
因此,剩下的长公子陆青檐、二公子赵青林就成为闫首辅的左膀右臂。
两位公子中,长公子陆青檐尤其被闫首辅看重。也是朝野上下最负盛名的一位, 据说几乎时时跟随闫慈前后,一刻也不能离。
以上是边陲小城,路边随意一个小贩都能说出的内容。
可是以陆青檐的野心和作为,绝不可能像传闻中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