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昙闭了闭眼:“换衣服,用假身份,从西门走。”
察觉异常的是东门的士兵,西门与东门有一段距离,这么短的时间,消息不能互通。
姜昙赌西门的守卫不知道。
这一次,她们故技重施,扮做陆青檐手底下嚣张的护卫,从城门冲了出去。
经过刚才那一遭,这一次,紫珠仔细观察了城门兵的神色。
出来后说:“西门守卫没有怀疑我们,咱们要从这里出去吗?”
她们已进进出出三次,虽然觉得应该快点跑,可是这下紫珠也不敢贸然驱赶马车了。
或许姑娘又有别的顾虑。
姜昙跳下马车,将衣服都收拾好带在身上,对紫珠摇头:“我们不走了。”
“不走了?”
姜昙回头看着城门处,眼下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但她知道,陆青檐很快会发现她,追过来,将城门口搅乱成一锅粥。
“对!弃马车,躲起来!”
紫珠看着黑漆漆的树丛,往姜昙身边躲了躲:“姑娘,我们能安然逃出去吗?”
她方才想明白姜昙的用意。
陆青檐像狐狸一样狡猾,若能一口气从东门逃出去,她们或许还有机会。
可偏偏天意弄人,惊动了城门兵,陆青檐的人就会被提早引过来。
他们以为她们从东门逃跑,就会追逐而去。然而陆青檐身边探子何其之多,经验老道的人一旦仔细分辨,就会察觉出前路没有她们的痕迹。
由此猜测她们又回来了。
可她们还会出城门,唯一的可能就是从西门走。
故而,陆青檐很快会追上来,她们跑不掉,只能待在这里。
从陆青檐身边逃跑,没有她想的那么容易。
姜昙握紧紫珠的手:“一定能,马车上放了石头,足以在路上留下车辙印。我给马儿下了药,又往它屁股上扎了一针,它会跑得很快很远。只要陆青檐的人追过去,我们就有时间往别处逃。”
说话时,城门口传来一阵喧闹的人声,其中还有城门兵的呵斥声,人群乱成一锅粥。
一匹马越过人群,疾驰而出。身后跟着几十个骑马的护卫,一个比一个更急。
紫珠吸了一口冷气:“是……”
姜昙捂住紫珠的口鼻,两人紧贴在草丛中。
是陆青檐。
迎面的寒风吹扬起黑色的斗篷,下面是刺目的绯红。
他刚从宫里回来,身上还穿着官服,策马又急又凶,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好了,她现在要再赌一次。
赌陆青檐追得太急,赌陆青檐高高在上,如此急切的关头,根本来不及也不会和西门的城门兵对质,更不会告诉他们实情。
姜昙拉着紫珠站起来:“用假身份,我们再回去!”
这一次,她们的时间很多,也很宝贵,必须争分夺秒。
城门处人心惶惶。
城门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看到陆青檐冰冷的脸色,听他念到其中一个出城之人的名字时,面目扭曲。
城门处的人群闹起来:“大人,什么时候核验身份呐——”
“吵什么?”城门兵无心核验,只觉得大祸临头,随手招来一个手下:“你去看!”
姜昙和紫珠便是趁此时进去的。
京城内仍是一片热闹繁华,丝毫不觉黑夜里的暗流涌动。
“姑娘,接下来怎么办?”
东门和西门都被她们搅弄得一团乱,城门兵就算不认识她们,也一定对路引有印象。
再次进出,一定会被盯上。
姜昙没有应答。
“姑娘?”
紫珠低头一看,姜昙满头大汗,嘴角已流出一丝红线,面目痛苦,却还忍着不肯晕过去:
“找……找一辆马车……”
浑身上下难受得紧,尤其是双腿和小腹疼得要命,她快撑不住了。
紫珠连忙去寻马车。
可是正值新年,各家各户的马车都有急用,哪有空闲?就连马车行的租空了!
姜昙勉力睁开眼,看到不远处墙角停着一辆,周边无人在。
只能偷了!
待会多放点银子在原地补偿主人吧。
姜昙是这么想的,马车里确实是空的,还铺着柔软的地衣,十分温暖舒适。
然而刚爬上去,找了个地方坐下,还未来得及叫紫珠过来,马车外就传来了人声。
“是,是。大公子在外还念着表小姐,她一定很高兴。”
似乎是一对主仆。
马车一晃,有人上来了。
因为服了琉璃瓶的药,姜昙的脑子时而灵敏时而迟钝,眼下又到了迟钝的时候。
她想着该怎么办,此刻现身,还是跳下去,亦或者劫车。这违反律法不说,她未必打得过车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