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檐下意识往回缩,被姜昙更加用力地抱住手臂,死死咬着不肯松口。
姜昙听到他在外面抽气,觉得十分解恨。
陆青檐却忽然不动了。
她正猜测他要做什么,下一刻,被子被猛然掀起一角,陆青檐钻了进来,朦胧的黑暗中盯紧她的双眼。
“闹够了吗?”
因为是在被子里,声音听着有些闷。
“没够!”
姜昙往旁边一躲出来,趁陆青檐还在被子里,裹紧他的脑袋,用力地捂住。
虽然很想捂死他,可他当然是捂不死的。
没用一会儿工夫,陆青檐就从陷阱里挣脱,反手握住她的胳膊压制在床上。
姜昙手脚无力。
两人气喘吁吁地瞪着对方,像一对结了怨的斗鸡。
婢女们捧着药碗,瞠目结舌。
第73章 (补) 你疯了?
陆青檐的头发垂落在手边。
姜昙够过他的发尾, 在手上缠了两圈,扯着他的头发,眼看着他精致的面容扭曲起来。
“撒手!”
姜昙更加用力。
陆青檐骤然松开她的手腕, 姜昙便也松开, 这样的姿势太累了。
两人隔着一段安全的距离, 互相谨慎地打量对方。
最终, 陆青檐面色难看,转身离去:“安分待着,过段时间带你出去。”
姜昙抓起手边的软枕, 用力朝他的背影丢去。
然而她的力气太小,软枕掉在地上,连陆青檐的衣角都没碰到。
姜昙嘴角一勾,忽然笑起来。
婢女们古怪地看着她, 夫人别不是气疯了吧?
姜昙却是笑陆青檐,他不好受,她就觉得开心。
陆青檐其实很怕疼。
吴江那些时日,姜昙跟在宋庸身边, 见证过所有宋府下人们所有手忙脚乱的场面。
有一次,宋庸只是手指划了一道口子,血珠渗出了两滴, 下人们就一拥而上。
尤其是宋府那个管家, 发出一声尖叫, 当即朝小厮们大喊,要请三五个大夫来会诊。
宋庸一脸不耐烦, 却任由管家郑重其事地吹气,最后把手指裹得比拳头还大。当天大半夜他还把姜昙从家里叫过来,两人有病一样在宋府的花园里走来走去, 后来姜昙才知道他是疼得睡不着。
她从未见过这么娇气的男人。
而且重逢之后,姜昙发现,陆青檐的身体似乎变得比以前更敏感。
陆国公府那一次家法,刑杖还没落下来,他的手掌已经下意识地攥紧,源源不断地冒出汗来。
只是他虽然比以前更怕疼
,也比以前更能装,总是以怒气掩饰疼痛扭曲的样子。有时掩饰不住,被她抓得身上都是伤痕,咬得手掌伤口撕裂,浑身都在颤抖。
只是再怎么样,他都不会表现在脸上。
姜昙知道他。
此刻面上隐忍不发,实则陆青檐心中一定疼得要尖叫出来了。
方才揪他头发可是用了全力。
姜昙想着此刻陆青檐此刻可能的样子,忍不住再次嗤笑出声。
可是笑着笑着,无尽的悲凉涌上心口,姜昙仰面倒在被中。
她试着动了动脚,一阵哗啦的动静,掀开被子,能看到脚腕上被绑了铁链。
铁链的另一端,连接在地面的圆环中,那圆环被砸得深重。先前在装睡时,她暗暗试过很多次,确定是一个成年男人也挣不开的程度。
这条铁链和盐城姜家,琴夫人拿来绑她的一模一样。
在她离开扬州,未到盐城之前,陆青檐就已经和琴夫人有联络,为她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事。
那时她甚至还没有识破他的身份,他早就想到过有这一天,故而打了这样的铁链。
姜昙闭上眼。
眼前是黑漆漆的姜家祠堂,黑暗中冒着淡淡白烟的迷香。
婢女们以为姜昙睡了,小心地拾起软枕,轻手轻脚地放在榻边,却不妨撞上姜昙猛然睁开的眼睛。
“夫、夫人?”
姜昙奋力挣着铁链,不顾脚踝被磨破,很快挣得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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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檐听到下人来报时,皱眉站起来。
然而他刚一走动,忽然扯到头皮,察觉一股刺痛。
思量之后,他缓缓坐下来。还是不去为好,万一姜昙又发疯呢?
陆青檐吩咐说:“给她点上安神香,膳食中也添些迷药。”
婢女应是,转头就去办。
南边又传了信,陆青檐坐在书房中一直忙到晚上,看到窗外暗下来的天色,才发现夜已深了。
他决定去看看姜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