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慈露出欣慰的笑意。
陆青檐出宫时行至拐角,忽遇香风扑面,一个美人静静而立。
美人躬身一礼:“陆大人。”
陆青檐躬身回道:“贵妃娘娘。”
“才几日不见,就这么生分了?怎么不像从前一样唤我。”
贤妃款款几步走到近前,虚虚地靠在陆青檐肩上。
陆青檐悠悠说:“娘娘胆子可真大,皇上这会儿还没歇,你就不怕被他看到?听说娘娘最近正得恩宠,若是皇上兴起传召,该如何是好?”
“怕什么?”
贤妃挑起他肩上的一缕头发,缠在指间打转:“不是有你在?就算皇上要赐我死罪,你也跑不了。我们生不能同寝,却可死同穴,多么凄美的故事。”
陆青檐一扯嘴角,将头发从她指间拽出来。
“怎么——”
贤妃幽幽问:“你生气了?还是急着回去见扬州带回来的女人,宝贝一样藏在府里。她有什么好,长的比我美吗?”
陆青檐竟认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一寸一寸地看过去,看得贤妃浑身燥热。
半晌,他说:“娘娘出来前可照过镜子?”
贤妃气得发狂。
然而下一刻,陆青檐笑说:“我的意思是,娘娘这般容貌,何须与一个乡野出身的女人作比。美与不美,娘娘心里没数吗?”
听明白他话中意思,贤妃脸上怒意散去,渐渐泛红。纵使寒风阵阵,身着薄纱也不觉冷,反而愈发滚烫。
宫灯丢在一边。
贤妃看不清面前之人的脸,却记得他的俊美令人心驰神往。
“青檐。”
她轻轻唤了一声,仿佛又回到入宫之前,与闺中好友去佛寺求姻缘。遍山翠绿,山路尽头站着青竹一般的少年。
贤妃倚靠在陆青檐的胸前,心中无比踏实。
陆青檐的手落在贤妃肩头,轻声问:“皇上近来如何?”
贤妃往他手边紧挨着,抱怨说:“皇上近来同首辅吵得厉害,不常召我侍奉,连后宫也很少来。微服出宫了一趟,带回来两个老道,整日相谈甚欢,旁人谁也不见。就连皇后那个老女人假模假样去送羹汤,却吃了个闭门羹……你不知道,你离开京城这么多时日,我多想你。”
贤妃的手摸上陆青檐官服的腰带。
“有人。”
陆青檐将她推开,使了个眼色。贤妃慌张离开,连灯也忘了带走。
说不怕死是假话,跑得比兔子还快。
渐渐有脚步声逼近,还真的有人。
“兄长?”
陆昇察觉到前方有人,抬头就发现了陆青檐:“你也来了。”
皇上最爱读一些稀奇古怪的典籍,有时记不住出处,就唤几位臣子来想。原本是内阁分内之事,然而内阁也给不出答案,这事就变成了两党都可啃上一口的香饽饽。
陆青檐似笑非笑:“我不比昇弟有太子和太傅的宠信,随时可以入宫。只是尚书传召时,不管多晚,我总得来尽一尽孝心。”
这是说他们没本事了,找了这么久,都没能解答皇上的疑惑。
可那问题他看过,分明是些口口相传的野史,内容荒诞不堪。没有哪个君子会读那些,教人知道还会被看低。
也不知谁引皇上看的这些。
陆昇的眼神落在陆青檐的脸上,借着身边宫人提的灯笼,看到陆青檐嘴角讥讽的笑意。
这笑容可真是讨厌。
前些日子在皇上跟前他为自己狡辩,背过身时,也是这样的笑容。
陆青檐“哦”了一声:“听说汤公子昏迷不醒,伤势有加重之势,眼下可大好了?”
更讨厌了!
陆昇咬牙切齿,忽然看清陆青檐的面容,嘴角不由一扯:
“兄长的脸怎么了?上面有五根指印,是才被尚书训过话吗?啊,不对。”
陆昇凑近细看:“这是女人的手……兄长是被哪个女子扇了巴掌吗?”
陆青檐脸上的笑意消失,眉间染上阴郁之色。
“昇弟在扬州的事办完了?祖母的病好了吗?”
陆昇的笑意滞了一瞬。
陆母的病来得奇怪,虽说她本就有诸多不适,可是府里有大夫日日调理,下人们时时看护,小病于身体无碍。
这一场病却不同,自寿宴后开始忽然卧床,中间好了一阵,甚至能下地了。就在所有人以为她病愈时,陆母再次一病不起,时至今日仍在昏迷。
“昇弟,怎么不说话?”
陆青檐的视线扫过陆昇身边的宫人:“料想昇弟的差事办得让太子很满意,连东宫的人也肯给你使唤。昇弟要继续努力,切莫让殿下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