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皑皱眉,站起来了。
终于连骗带演地把沉皑推搡进了靠窗的位置,时咎也舒服坐下了。
影帝中的影帝。时咎对这一段表演的自我评价相当高。
他看沉皑,但沉皑还是没有打算跟他说话,只是侧过头看窗外。
时咎的心理分析启动。一般情况下,人在什么时候会故意忽视另一个人?
一、生气;二、因为某件事自认为看清了某个人;三、刷存在感……不,沉皑绝对不可能是第三种,第二种也有待商榷,消失二十天不联系不存在看清他的情况吧?
他一直都是这幅鬼样子,何况在和季水风打电话的时候,应该也已经向他说明了。
那只会是生气。
时咎很想把这三种可能性都否定掉,虽然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沉皑的情绪越来越明显,但是生气,还是最显而易见地故意去忽略某人这种幼稚的生气,很难把他和沉皑联系起来。根据排除掉所有不可能,那最后的不可能就是真相这一原则……
时咎偏过头,直盯着沉皑,问出一句话:“你失忆了?”问完他就后悔了,早上打电话的时候他还问过他是不是时咎。
退一万步回来,也不可能是后面两种。如果是生气,一定也是和自己有关的,否则他不会单单不理自己。
时咎开始思考自己哪里惹他了,二十天前沉皑一早出门,之后本来就没联系,后来他在梦里发癫瞬移到了隔离区,之后就再没有机会联系,这件事的不可抗的,他不相信沉皑会因为外力因素而迁怒于他,早上打电话时候也问了他在哪。再根据排除所有不可能,最后那个一定是真相这个原则……
时咎看了看沉皑,又扭头看了看何为。
他再次问出一句话:“你该不会觉得我从到恩德诺就跟你关系最好,二十天不见,我和别人关系也很好了,所以生气吧?”
这回沉皑终于有动作了,他转过头,冷漠看着时咎说:“到底是什么给了你勇气,让你肆无忌惮随意猜测?”
总之,终于是理人了。时咎耸肩懒懒道:“我又不知道,你又不说,猜还不让人猜了?更过分的我都敢猜,只要你不跟我说原因,我就乱猜。”
沉皑似乎有些无奈,他轻叹,不想再跟时咎打太极,只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时咎的腿,问道:“刚刚磕到了?疼吗?”
时咎露出一个不怎么真诚的笑容,他说:“没磕到,我故意的,想在你这儿刷下存在感。”
沉皑的神情瞬间又冷漠回去。
“但是!之前确实是受伤了啊。”时咎直接拉起他的裤腿,露出那一块伤疤,咖色的痂结了一大块,边缘有的地方甚至脱落了,是在恢复的痕迹。
他想到那天就生气,于是把那天的事重新给沉皑说了一遍。
沉皑不咸不淡地:“嗯,听到枪声了,只是没想到是你。”
枪声响起的时候,他甚至往声音来源看了一眼,但被隔着的楼房挡住了,便只问了一下情况,没有多想。
如果当时知道……算了,没有什么早知道。
窗外又是那些荒芜到让人感觉不真实的田野,在越来越弱的太阳光里,最后连田野都看不见,只能看见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没过一会儿,车里的吸顶大灯关了,连倒影也消失。
大家似乎都很累,天一黑下来,巴士持续运行的声音就成了催眠剂,听得人提不起精神。
时咎对沉皑提了一个非常过分的要求,他以为沉皑不会答应,但沉皑居然首肯了。两个人从倒数第二排去到了最后一排——时咎要沉皑的大腿做他的枕头。
虽然可以躺下,但放下181的身高还是差点。于是时咎就屈着腿在那儿舒服躺下了,还有人肉枕头。
他调整好姿势,临睡前又问了沉皑一个问题:“我当时被带来的时候还挺担心你到处找我,你找了吗?”
沉皑闭着眼靠在靠背上,缓慢地说:“问了一下平时跟你有联系的人,我想如果你有危险也不至于是什么大危险,最多是醒来,所以就没找了。”
他说得有道理,时咎还想问,但被沉皑直接抬手捂住了嘴。
“唔唔。”
“闭嘴,休息。”
第40章 失控
时咎睡得很快, 好像在现实中从未睡过这么熟过,但是靠在沉皑腿上,意料之外的安心。
车辆运行的声音分毫不变, 让时咎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辆叫“黄粱一梦”的列车上。他似乎站在列车中央,窗外是如同快进入黑洞般的扭曲视界, 连自己的手也是荡开的縠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