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和沉皑讨论过“爱情的结晶”的问题,他俩的思考方式有些不一样,不过结果都是一样。孩子是感情的传承,一直生活在爱里、互相有爱的人,想把这份爱顺理成章地延续下去。
沉皑不咸不淡:“这段时间忙完了再说。”
时咎看着他没忍住笑出来,拿着杯子抿了一口咖啡上的奶泡,用玩笑般的语气道:“说什么?小孩吗?我们只能领……”说到这他哽住了,回到自己的世界里一段时间,差点忘记恩德诺繁殖不需要结合。
于是,时咎左右为难,心里做了一百个建设,最后试探性地问:“啊,那,那,你,呃,你生吗?”
沉皑瞥他一眼:“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时咎坐直身体,咳了一声:“绝对没有!”
对于自己来说在过往经历中闻所未闻的事,对别人来说却是家常便饭,所以沉皑轻描淡写的,他这样的反应更显得夸张,时咎深刻感受到了环境对人认知的塑造。只能补一句:“以后再说。”顺便给沉皑普及了他们这无法单体生殖的知识点。
沉皑好像知道时咎刚刚反应怎么这么大了。
外面阳光很好,这个季节适合出去踏青,时咎想着等两天叫唐廷璇出来一起去露营,烤点烧烤,最好租辆房车自驾游,如果她不想去,正好他和沉皑可以两个人出行。
一杯咖啡又要见底,吸管还在无意义搅动。时咎一侧身便用余光瞟到了另一桌的女生举起的手机,也不知道那摄像头对准的是沉皑还是他俩,他只能无声叹气,眼神去打探那双深蓝色眸子,两人对上,沉皑用眼神问他怎么了?时咎则摇头。
公开课五点开始,再坐十多分钟就可以走了。时咎转头看店外的街,却愣住了。
这是什么?
第120章 神存在的意义
一幅巨大的画。倒影在咖啡店的全景透明玻璃上。
《The Persistence of Memory》——记忆的永恒, 20世纪西班牙超现实主义艺术家萨尔瓦多·达利的画,融化如时间流淌的钟表,放在树枝上、平台上、人脸上, 干涸的海与苍白的岸。是对时间、记忆和存在的思考。
玻璃上倒影不仅有这幅画,还有时咎惊愕的表情, 旁边慢慢喝咖啡的沉皑,附近的空桌子, 不远处刚放下手机的女生。时咎转过头,看到吧台做咖啡的服务员, 他们背后是整面深咖啡的木柜, 整个装修都是意式极简。唯一的画作就是上去二楼的扶手边, 一副小型简约抽象画。
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倒映这副达利的画,也不存在这幅画。察觉到时咎左顾右盼, 沉皑放下咖啡杯问:“有什么不对?”
本来没觉得不对, 时咎听到这句话就真的觉得不对了,沉皑为什么没有问他怎么了, 而是直接问他“有什么不对”?
时咎疑惑:“梦里还有读心术这一项功能?”
沉皑:“没有。”
时咎再次转过头去看玻璃, 发现玻璃上的画又变了, 变成了另一幅《记忆永恒的解构》,这两幅画都是达利的作品,却是现实与梦境的冲击。画面被分解成碎片,强调时间的流逝受观察者的影响, 系统的熵增, 像物理学里时空的非欧几里得几何。类似……梦境的场景。
时咎朝沉皑的方向挪动位置, 不可思议说:“你看这个画,哪里倒映出来的?”
沉皑皱眉问:“什么画?”
时咎扭头惊愕看着沉皑的眼睛,说:“玻璃上这幅画啊, 达利的……”他转头,话猛然断在嘴边。
一辆车驶过,掀起的热风让路边的树叶晃动几下,没过两秒,一个骑自行车的人路过。时咎错愕的表情、搭在沉皑胳膊上的手,沉皑微微皱眉注视时咎的模样,全部倒映着,唯独没有那幅画。
沉皑伸手拉过时咎的手,捏了下轻声说:“那只是玻璃,你是不是……太累了?”
不可能。时咎没说出来,他张着的嘴慢慢闭上,很快恢复冷静,随后站起来平静说:“没事,我们先走吧。”
“嗯。”
这里离学校不远,走过去十多分钟。沉皑觉得时咎突然就不太对了,所以一路上都有些担心地牵着他,注意力一直落在他身上。
达利的画充满艺术的隐喻。时咎以前很喜欢解读隐喻,生命里出现的所有影像都是信息,不会无意义地到来,如同网络里铺天盖地的真假消息,被商家强行灌输的广告,广告洗脑的台词和改编旋律,这个时候对于信息的筛查至关重要。这些信息会牵引一个人产生如何的想法,便塑造成人格,特定的人格去往某些特定领域。错觉也不会是错觉,人不会看到自己理解不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