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模糊了他的脸,宋南汐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清他,情不自禁便脱口而出:“陈见青,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陈见青终于偏头看了她一眼,嗤了声,“怎么不喊陈医生了?”
宋南汐噎了一瞬,砰砰作跳的心脏渐渐平静下来,她不理会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重复自己的问题:“陈见青,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是因为……”
话音未落就被陈见青截断,语气满不在意:“人都是会变的,你不也不怕狗了吗?”
宋南汐想问的话再次吞进喉咙里,她其实很想问,为什么学会抽烟了呢?你之前明明说最讨厌烟味的。学会抽烟,是因为我吗?
空气静默片刻,宋南汐再次开口:“陈见青,为什么心情不好?”
陈见青不说话,只抬手抽了一口烟,指尖猩火明晦。
宋南汐攥紧了指尖,白天时的那股焦躁又莫名涌上来,不断地吞噬着她的理智。
“陈见青,中午的时候你来看过我是不是?为什么没有进来?是因为路清柏吗?”
那种莫名的焦躁推着她将脑子里那些所思所想一股脑说了出来。
陈见青没出声,但眉眼间明显冷了几分。
陈见青的沉默似乎给了宋南汐一点勇气,即使她现在根本没有立场去解释这些,但她还是借着那股勇气由着心道:“路清柏不是我男朋友,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我们只是单纯的——”
话音未落,陈见青突然偏头看向她,目光很冷,声音像是含着冰刃,有如实质般,毫不留情地刺向她:“宋南汐,你以为你是谁?”
宋南汐的话音瞬间顿住,所有要解释的话突然哽在嗓子里,上下不得,躁动的心渐渐冷下来。
“我心情好不好关你什么事?”他语意中的嘲讽明显:“你和路清柏什么关系又关我什么事?”
天越来越暗,宋南汐眼前有些模糊,看不太清陈见青的脸,那道犹如冷刃般的声音一下一下剐蹭着耳膜,她却觉得心脏疼。
她胡乱揉了一把眼睛,手上却一片湿润,开口时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对不起,陈医生,是我自作多情了。”
委屈的颤音勾黏住他的神经,陈见青额角跳了跳,指尖的烟不可自抑抖了一下,烟灰掉落,露出那截燃烧的火星。
昏暗的光线恰好地遮住了她的狼狈,宋南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维持平稳,但还是掩饰不住那一丝哽咽:“陈医生,前几次的事并非我所愿,给您造成了困扰,实在对不起。”
说完,宋南汐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就走。
陈见青没敢回头去看那道落寞难过的离去的背影,他的目光遥遥看向远方漆黑夜空中的几点星,指尖的烟静静燃烧,猩红的火星舔舐着他的手指。
半晌,他掐灭那根烟,指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烫红了一块。
但陈见青却像是毫无所觉一样,用力摩挲了一下伤处。
明明伤在手指,可奇怪的是心脏深处却源源不断传来清晰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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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岳查房回去的路上路过宋南汐病房,推门进去的时候,她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已经脱下了病号服,换好了自己的衣服,眼睛有些红肿,像是刚哭过。
曾岳:“哭过了?”
宋南汐没什么语气地说:“没有,麦粒肿。”
曾岳:“……你在怀疑我医生的身份?”
麦粒肿跟哭红眼他还能分不清?
宋南汐觑了他一眼,“术业有专攻,你一个肛肠科医生别乱瞧其他的病。”
曾岳:“欸,虽然术业有专攻,但我还真能治你的病。你这病因是陈见青吧?”
宋南汐默了默,不答反道:“出院手续我已经办好了,现在我就出院。”
曾岳知道自己猜对了,宋南汐避而不谈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皱了皱眉:“跟陈见青谈崩了?他把你惹哭的?他骂你了?”
曾岳面上有些不悦,“我去找他算账。”
宋南汐拉住他,有些恼了,“你去什么去,不许去!我说了是麦粒肿就是麦粒肿。”
“麦粒肿?宋南汐,你糊弄谁呢?睫毛上的泪珠都没干呢。”
曾岳有些生气,声音都高了两度。
宋南汐深深吸了两口气,有两颗泪珠不受控地砸下来,再开口时声音有气无力,“哥,你别去了行吗,给我留点自尊。”
曾岳叹了口气,伸手抱了抱她,“南汐,实在不行就试着换个人喜欢吧。”
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地涌了上来,宋南汐就靠在曾岳怀里任由泪水流出来。
换个人喜欢?哪那么容易呢?
七年的时间都不曾让她忘记这个人,甚至在真正重逢的那一刻,如死水般沉寂多年的心脏竟然因为他疯狂地重新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