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蘅一下下拍着瑶姬的背,轻声问道:“你觉得你看见的,真的是碧原吗?”
瑶姬摇头:“我不知道、她、她好像就是大师姐,但我知道这是假的,大师姐早就死了,魂飞魄散,她也不可能让我去杀你。”
成串的泪珠浸湿了烟蘅的肩头,瑶姬神色痛苦而纠结,显然被此事深深困扰着,直到现在才敢说出来。
烟蘅一边安抚着瑶姬,一边传讯给叶澄明,他对冥界更为了解,或许知道失踪的那几个殿主中,是否有人擅长幻术。
想到幻术,她又给芷姎也传了讯,芷姎的结梦之术练得不错,说不定对此也有研究。
轻抚瑶姬背部的那只手上泛起莹白色的光,能助她梳理郁气,道心更加坚固。
做完这一切,瑶姬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不少,她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着眼,心境跟之前已大不相同。
见此,烟蘅越发确信,瑶姬是中了他人算计,有一类幻术,可以引发人内心深处最痛苦的记忆,并且放大由此带来的仇恨与痛苦,使人陷入偏激。
正因如此,瑶姬今日的行事才会如此反常。
“那你现在可还怪我要解开阑州封印一事?”
瑶姬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心绪似乎稳定了不少,她极轻地摇了摇头:“你说得对,阑州封印的确到了该解开的时候,大师姐是无辜的,可那些魔族也同样无辜,之前是我一叶障目,陷入执念了。”
她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急切地问:“辰河、我是说大殿下他怎么样了?”
“他伤势极重,被送去了西方佛国,就是不知佛国尊者可有办法救他,我心中正担心他的安危,想去看看,但天帝方交予我重任,又实在脱不开身……”
瑶姬果真立马接道:“我去,你要掌天帝之位,必然有许多事要做,还要去解决阑州封印,我闲人一个,正好可以替你走一趟。”
她说这话时没敢看烟蘅,自然也就没看见她眼里的促狭之意。
“多亏有你,那就辛苦你走一趟西方,天后娘娘也忧心不已,正好你去了她也能放心。”
瑶姬的脸霎时通红,支支吾吾道:“我、我做事谨慎,天后娘娘自然放心。”
说完,她又替烟蘅操心起来,“今日在灵霄殿上,我是中了魔障才会如此,可其余神仙中,好像也有不少人颇有微词,你可有法子应对?”
烟蘅一笑:“我不是说了么,他们若是不服,大可除仙籍自贬下凡,你看有几个当真敢的,也就你被人骗了,还傻傻的真要进轮回塔,差点没把玉真急死。”
瑶姬不好意思地抿抿唇一笑,又道:“可他们若是表面上臣服,背地里给你使绊子呢?”
说起这个烟蘅就更不怕了,她眨了眨眼;“你以为我静华墟的仙子们,都是干什么的?”
啊对!瑶姬回想了片刻那群柔柔弱弱美貌多情的仙子,忍不住嘴角一抽。
静华墟的仙子们,平日里看着不着调,成日赏花弄云的,但实则都很能打。
“别忘了,我静华墟的仙子们别的不会,最擅长打架,谁若不服真敢闹到我面前,一个芷姎就够他们受的。”
芷姎虽性子跳脱,但天资极高,修行又勤奋,当初在阑州也就是遇上了淳紫,一般的神仙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门外响起三下敲门声,和玉真的问询:“阿蘅?”
见瑶姬已恢复如常,烟蘅才道:“进来吧。”
玉真一进门就打量了一番瑶姬,见她神色与之前不同,总算松了口气,忍不住骂道:“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瑶姬跑过去抱住玉真的胳膊,蹭了两下,柔声道:“让你为我担心了,是我不好,玉真仙子大人有大量,别同我计较?”
玉真哼了一声,转头跟烟蘅说:“方才介容传讯,司昀神君匆匆离开了,走之前让我告诉你别担心,他会处理好。”
烟蘅点了点头,一只胜遇鸟忽而颤颤巍巍自窗外飞入,它飞得极慢,身上还带着血,像是下一刻就要坠落。
烟蘅忙将它接住,以纯白的法力将它包裹其中,胜遇鸟抬起了头,滴溜溜的眼半耷拉着,用鼻子费劲地嗅了嗅,似是终于确定面前女子就是它要找的人,才轻轻发出一道“咕噜”声。
瑶姬惊诧道:“怎么会伤成这样?谁这么狠毒,连只鸟都不放过?”
胜遇鸟通常用来传信,一般也的确没人会对它下手。
片刻后,它终于抬起头,张了张嘴,传出的却是崇欢的声音。
“……若有来生,我们再一同下棋。”
这——
三人霎时面色俱白,烟蘅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在地,瑶姬与玉真都冲过来扶她,但她却摆了摆手,自己站直了身体,无声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