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并未追问本该在幽禁的自己为何会在阑州被抓,烟蘅悄悄松了口气,但听他这么说,忍不住提醒他,目前他俩的处境不太适合说这种话,“可还有三天我就得死在这个小人手上了。”
辰河默然片刻。
她便趁机问起母神之力的事来。
虽然此事不为外人所知,但辰河将来要接替天帝的位子,自然知道得比旁人多些,连烟蘅身上的封印之事,也在前不久天帝答应烟蘅解开封印时得知了其中隐情。
他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想将胸腔里的血腥味吐出,最终也只是压下去些许。
但他的声音听上去比起一开始有力了不少,同烟蘅解释起来。
烟蘅沉思片刻,问:“既然这股力量如此强大,强大到令封霁垂涎,若我能解开第三道封印,是不是就能对付封霁,救我们出去了?你既然对此事知道得这么清楚,必然也知道该如何解开封印吧?”
“你不是说留了示警吗?还是等司昀来罢。”
“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辰河欲言又止,他咬了咬牙,悄无声息地吐出一口血,才接着道,“我的确知道该怎么解,可是阿蘅,此事非同小可,父君从前一直不答应,是为你好。”
“可天帝不是答应了吗?你刚刚可是亲口说的。”
“他答应让你解开的是第二道。”
“那只是没来得及,何况你我性命垂危,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辰河眼中神色凝重,没有松口。
“你耐心等等,一定会有别的转机的,父君说过,解开两道封印后,你如今的力量已经足够你自保,全部解开实在太过危险,若你无法掌控,恐会危害六界。”
“可我想要的不仅仅是自保,我还想保护更多人。天界、人间、妖族,甚至阑州和冥界,只要是无辜者,我都想保护。何况,你看我现在像是有自保之力的样子吗?力量本无好坏之分,端看掌握力量的人是谁。”
“虽然我忘了从前的事,但有人说过,你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要是就我一个就算了,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在这儿。”
她又不傻,就算辰河极力掩饰,她如何听不出他声音里的虚弱,辰河比她被抓还早,只怕情况比她想象得还严重。
辰河这次沉默了许久,才艰涩道:“你或许会死,就算解开封印你活了下来,也未必能对抗封霁,我们或许还是出不去。”
“总要试一试的,但求有一线生机,纵死不悔。”
说完,她又对着黑漆漆的石墙自信道:“何况,我觉得我能活,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那股冷凝严肃的气氛霎时被冲淡,墙里墙外二人同时笑了笑。
辰河扯着嘴角,终于点头:“你说得对,我相信你一定能活。”
监牢之外,有人听到此处,终于满意地笑了。
身后心腹觑着他的神色,大着胆子问:“您为何故意放她去见辰河?”
“她先前已经绝望,连反抗都不准备反抗,自然要让她见见辰河,激起她的生志。只有她活着,我才能拿到母神之力,何况她身上还有封印,待她解开全部封印,最虚弱之时,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但愿烟蘅不要让他失望,一解开封印就承受不住力量而死。
“帝君,凤音山司昀神君来访。”
“哦?他一人前来?”
“是。”
“请神君去正殿。”
封霁微微皱眉,此人必是为烟蘅而来,若来的是叶澄明他倒是不奇怪,可司昀为何会怀疑到他身上?
他转头看了一眼石牢,要解封印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之事,来得及会一会司昀。
司昀并非一人前来,当日叶澄明离开阑州直奔冥界,他也一直跟着。
虽不知缘由,但直觉告诉他,跟着叶澄明必然能找到阿蘅的下落。
不过叶澄明并未立即进入冥界,他似乎联系了什么人,之后便一直在等消息,从始至终都对跟着他的司昀视若无睹。
但昨夜对方竟然主动回头找上了他,虽然仍是语气冷漠,可比起先前的句句呛声,已算得上是和颜悦色。
有了昨夜的商议,今日他才会坐在这里。
而他要做的,是拖延时间,牵制住封霁。
于是向来在外人面前寡言少语的司昀神君今日难得的和颜悦色,同冥帝东拉西扯地说起六界中的闲事来。
不过他素来持重,什么事从他口中说出来都像是牵涉六界的大事,逼得封霁也只好应和着,对他的来意越发捉摸不透。
封霁此人疑心深重,越是如此他越会多思忌惮,毕竟事务繁多的司昀神君难得踏足冥界拜访,其中必有深意。
于是司昀说的每一句话封霁都恨不得在心中再三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