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烟蘅早已做好第二道封印会更难的准备。
可出乎她的意料,上次那种浑身经脉宛如被刀割一般的痛感并未出现。
当司昀的法力进入她体内的那一瞬,烟蘅甚至感受到了一种难得的惬意感。
而在纯白法力的引导下,一直在她体内隐藏得极好的封印终于逐渐现形。
与其说是“现形”,不如说烟蘅终于感受到了封印的存在。
封印无实体,她闭着双眼,却能清晰地“看见”体内法力的流动,它在引导着烟蘅找到那一处。
说来奇怪,司昀明明是司战的神君,可他的法力竟然如此柔和,柔和中又带着一股沉稳和刚强,让人下意识觉得安心可靠。
许久之后,纯白的法力缓缓退出,而第二道封印的力量已经微弱了许多,弱到烟蘅觉得自己轻轻一击就可以戳破它。
司昀告诉她,他能做的已经完成,最后一步只能靠她自己。
烟蘅信心十足,示意司昀大可去忙别的。
司昀未语,但也没有动。
她忙着准备最后的那一击,也无暇多劝。
有人主动为她护法,她求之不得。
但司昀终究没能留下太久,介容一道接一道的传音,还是将他请走了。
出门前他又下意识看了一眼桌上的茶盏,抿唇停留片刻,离开了清莲台。
小楼外没有日升月落,昼夜之分,烟蘅全身心沉浸于此事当中,也不曾发觉时间的流逝。
她此时进入了一种极其玄妙的状态,甚至无法听见外界的声音。
过去几千年里,虽修为长进缓慢,但烟蘅的确日复一日从不懈怠,她也曾疑惑过,明明吸收了那么多灵气,但体内空空如也,那灵气都去了哪里。
而如今,她终于有了答案。
灵气一直都在她体内,只是大部分都被封印吸去了。
而如今随着封印减弱,她能感觉到从前“失踪”的灵气,一点点自封印中涌出,顺着经脉游走,充盈着全身。
那种整个人泡在软绵绵的、仿佛取之不尽的灵力中的感觉,几乎让她着迷。
也正是因为太过专注,烟蘅对于小楼外的动静,一无所知。
凤音山是司昀居所,向来无人敢犯,而清莲台从前一直闲置,直到烟蘅来此才整修一二,平日里亦是少有人来。
故而往前再数几千年,清莲台都不曾如今日一般热闹过。
司昀神君受上一道尊所召,去同他论道,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
而凤音山上如今只有介容一个能做主的。
但就算介容跟随司昀见多识广,也万万没料到有朝一日居然有人敢闹事闹到凤音山来。
此事说来正是由烟蘅而起,东海那一家子不知怎么想的,天帝的处置早就当众宣布了,时隔多日,他们竟又觉得这处罚太轻难以抵消烟蘅的罪过。
他们说太轻就太轻吧,可偏偏不敢去天帝面前分说,许是早就打听好司昀今日不在凤音山,故而挑了这一日上门,要找烟蘅本人讨说法。
对方来势汹汹,可介容也不是吃素的,当然不可能让他们去见烟蘅,理由也十分正当,天帝谕旨,上神在幽禁,不得见外人。
东海的人有备而来,显然是故意在此胡搅蛮缠,闹着闹着竟还要动手。
不过他们显然选错了地方,凤音山上下最讲理的人,今日偏偏不在,剩下的除了介容还勉强维持几分稳重外,个个都是能动手不会动嘴的。
于是这一日的凤音山打得格外热闹。
热闹到竟无人发觉,隔壁清莲台的不速之客。
脚步声自楼梯处响起,烟蘅猛然睁眼,听得出这分明不是司昀。
甚至不是她熟识的任何一个人。
这可是凤音山,怎么会有外人上来?
她心中起了提防之意,可封印偏偏到了最关键之处,此刻的她,连动一下都很困难,更别说对战了。
若是来人是敌非友,只怕不妙。
那人走得很慢,但二楼终归不需要多久,片刻后,一道陌生的身影绕过重重垂帘,而不好的预感终于在对方现身时成真。
烟蘅并不识得此人,但不妨碍她发现了对方看到她时骤起的杀意。
他甚至不曾开口开口说一句话,甫一现身,手中便现出一柄长矛,浓重的黑气萦绕其中,矛头直指烟蘅。
顾不得多思其他,她试着调动身上灵力以作防御,哪怕只有片刻也好,可体内封印尚未彻底破除,灵力也无法正常运行,她想要强行抬起手臂,喉间顿时便弥漫上一股血腥气。
烟蘅不甘地紧咬牙关,试图挣扎,而漆黑的长矛携千钧之力,眨眼间已至眼前,正朝她心口的方向。
她的发丝被劲风吹得飘起,烟蘅下意识闭上眼,心中涌起莫大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