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房间里暗暗的,遮光窗帘被拉得一丝缝隙都没有。
喻时九太久没跟他哥这么亲近了,一觉睡醒, 先是睁开眼,确认到这一切不是一场梦, 他就躺在他哥的房间里,然后才反应过来, 去摸身边空荡荡的床。
一点余温都没有。
有点失落。他还想抱抱他哥的。
想着他就把喻舟夜的枕头拉过来,抱在怀里蹭蹭, 去嗅点他哥留下来的气息。
手腕还有一点酸, 喻时九感觉他得加强锻炼了。
但是现在这副身体的确过于消瘦, 要恢复到原来的体格,首先得长点肉才行了。
他还有点担心, 会不会因为这场意外, 让他以后都这么容易累。
明明昨晚也没大动干戈,虽然是挺爽的……但他也就蹭蹭, 动动手的事, 天还没亮就直接睡过去了。
好像是喻舟夜一回来, 他钻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抱着他哥,酝酿的睡意就因为疲惫直接袭来,还没听清他哥的话,就睡着了。
喻时九坐起来叹了口气, 歪头揉揉自己脖子。
下床踩着地毯站起来, 走到窗边, 一把将窗帘拉开。
冬日柔和的午后阳光照进来,他沐浴在阳光里伸个懒腰,转身想回到自己房间里, 才看到没穿的拖鞋,套上走了几步出去,突然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喻舟夜把房间里铺上了大面积的绵软的长毛地毯。
喻时九转头去看时间,指针正指向下午两点五分,他哥大概早就起床了。
……这是给他铺上的吗?
他记得喻舟夜好几次说过他着急的时候不穿鞋,光脚会着凉。
连长毛地毯都是跟房间格调一致的灰色,但踩上去是绵软的,至少也让这个装饰简约又冷淡的卧室变得多了暖意。
他还看到了一个不容易被注意的墙面位置,多了一个画框。
喻时九没有走过去,他已经看到了被滑向西方,只打了一半阳光的画框里面,放着一支干枯的月季花。
没有人为他介绍,他却知悉这是哪一朵。
——是他哥出差不在家,他和张伯聊起喻舟夜的生母和父亲的时候,他从前面的院子里剪下来的一枝。
他那天插进了一个青花瓷瓶里,放进喻舟夜的卧室里,就忘了。
后来怎么样他肯定也没想过问。
一枝花而已。
一枝院子里,父亲和喻舟夜的母亲曾经亲手种下的月季花。
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他哥会小心地把他给出去的边边角角都收起来。
喻时九关上喻舟夜的房间门,走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短短的时间里,他回想了一下,他真的是一个很擅长粗心和遗忘的人,他做的很多事,当时怀抱的心思,肯定是鲜活的、真挚的,只是他给出去就常常忘了。
他想要的也只是给出去而已,希望对方能够收到。
如果喻舟夜能多看一眼他送的花,那他就很高兴了。
鲜花这种东西,生命很短暂的。
但是他哥哥不会任它消逝。
他哥哥会珍惜他给的任何东西,不值钱的、会枯萎的、能转瞬即逝的……
然后用他的办法,把这份活在当下的心意,转变成不会消失的印记。
甚至还像童话故事一样,用现代科技做成的魔法,把那一束一束风情张扬的酒红色玫瑰花完好无损地封存进了时空隧道里。
想方设法延续它们的盛放,又让它们枯萎之后也依然美丽。
他哥做事总是不会像他一样大张旗鼓,不管是对他方方面面的好,还是无微不至的照料,像空气一样,就那么自然而然,又温柔而强大的包裹住他。
谁要是跟喻舟夜在一起,真该是世上最幸运的人了。
喻时九现在只想要这个人是自己。
与世隔绝的、掉进虚无里的四个多月,他福大命大地回来了,再也不会把这种机会给别人。
就连猜想,也只能是自己。
“小少爷,您醒了。”张伯在他虚掩的房门口敲了敲。
喻时九从衣柜里找出来一身运动服:“嗯。我哥呢?”
“大少爷中午有个商业研讨会,得晚上才能回来。”张伯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中药进来,放在桌上道:“饭菜正在准备,您别忘了先把餐前的药喝了。”
喻时九还没喝就闻到那股药味儿,这味道他哥从小就没离过。
他走过去摸了一下,温度刚好,旁边还放着一个油皮纸包裹的小方块,他直接端起来就喝光了,把瓷碗放回去,皱皱眉:“怎么这么苦。”
张伯笑了笑:“药哪有甜的。程大夫说,这次的药您可能不喜欢,可以吃点蜜枣膏来中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