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的脆弱,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侯爷,我知道错了,可我就是想再看看您……身上的伤如何了……”
纪芜低下了头,露出了雪白而又脆弱的脖颈。
“如今我瞧见了,侯爷依旧那般英勇,我心里也踏实些,这就滚了。”
她轻声说着,胳膊擦过谢铮结实的手臂,向台阶下走去。
忽然,她的手腕被人攥住。
纪芜诧异的转头,见那双幽深的凤眸正盯着她,语气淡淡说道,“不是要看我身上的伤吗?去屋里等着。”
谢铮说完,松开了纪芜的手。
正要唤常柏过来,眼角余光忽然瞧见身旁的小庶女绽开一抹笑颜。
分明并非艳丽的容貌,瞧着只是平常无奇,却莫名的,引人注意。
他看着她从自己身旁欢喜地进到屋中。
纪芜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成功了!
她原本想着,若是不成的话,那就明天再来。
反正天长日久,自己总得在侯爷跟前晃悠,直到怀上孩子为止。
当然,她今日前来主要是为了谢恩,其次就是想在侯爷面前留下点印象。
毕竟数日未见。
若他实在是想……那就到时候再说。
随便挑了把椅子,纪芜坐了下来。
她听到门口传来说话声,是谢铮吩咐事情,似乎与军务有关。
连忙收敛心神,再不敢多听。
不多时,谢铮返回屋中。
看向乖巧坐在椅子上的纪芜,反手将屋门关闭,向软榻走去。
纪芜连忙起身跟着,等谢铮站在软榻前时,主动上前为他除去外裳,又脱掉中衣。
浓重的药味顿时涌入鼻间,令她忍不住皱眉,关切开口,“侯爷又受伤了?”
否则,过去这些时日,他身上的伤应该已经开始愈合了,用不了这么重的药,更不会缠这么多的纱布。
谢铮垂眸,看着身前的小庶女,没有说话。
见他不回答,纪芜拉住他的手臂,让他坐在软榻上。
她脱掉鞋子,绕到谢铮身后,挑了个系好的结打开,查看其中一处伤口。
“这……怎么会这样?”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上一次看到的伤,已经让她觉得触目惊心,没想到时隔不久再看到,竟比之前还要再重几分!
饶是纪芜并不很懂医术,也清楚这应当是生了腐肉,才不得不用医刀剔除。
若军医手重一些,只怕都能瞧见骨头了!
他伤得那么重,竟然还惦记着军务,是因为……因为那些军务的背后,牵系着无数向往安居乐业的百姓。
一时间,纪芜感觉到嗓子里有些堵得慌,眼前好似也开始模糊。
谢铮坐在软榻上,好半天不见身后的人出声。
难不成,是被吓住了?
这次的伤曾清理过腐肉,的确比上一次骇人得多,莫说寻常女子,今日宫里的太医瞧见,都忍不住吸气。
他偏头看去,顿时定住目光。
只见在他身后的纪芜抿着唇,紧紧盯着他的背,无声地落泪。
“哭什么?”他微微皱眉,清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
“既然害怕,闭上眼睛就是,何必一直盯着看?”
“我不是害怕。”纪芜哽咽着摇了摇头,“我只是……心疼罢了,侯爷,您……您接下来能不能好好养伤?”
“嗯,”谢铮淡淡应道。
今日在宫中,陛下瞧见他身上的伤时,差点要把军医拖下去砍了。
更是严令各处,再有任何军报,都不许送到他手上。
如今,怕是除了常青的消息之外,其余的消息都会被人拦住,他大概只能安心养伤。
得到谢铮的回应,纪芜不由得松了口气。
想了想试着问道,“那……那我之后还能来静思居看侯爷吗?”
若是之前的伤,她还能帮着处理一下,如今这样的,她不敢包揽。
万一给侯爷耽搁了,那她可真是万死难赎其罪。
瞧着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谢铮忽然觉得,像是看到自己从前养过的一只龟。
平时趴在那里,理她的时候缩头缩脑,不理她又探头探脑,百般试探。
见他没有说话,但脸上也没露出厌恶的神色——
纪芜悄悄往他身边挪了挪,扯他的衣角,“侯爷,您就答应我吧。”
谢铮轻笑一声。
看吧,探头探脑了。
纪芜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真正的笑。
一时间,她有些怔愣。
紧接着,就瞧见谢铮猛地沉下脸来,“你不是要谢我的救命之恩吗?只磕个头就算是谢了?”
啊?这怎么反复无常的啊?
“那……那侯爷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就是了。”纪芜小声说着,悄悄松开衣角,又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