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胡挽月和桑榆的纠葛,那还得追溯到两人大一刚开学那阵子。
军训一过,论坛里评选级花级草的贴子层出不穷,作为从小到大在哪里都是被人捧着享有公主待遇的胡挽月自是没把桑榆放在眼里,谁知结果一出,跌破眼镜,生平第一次有人和她平起平坐,并列第一。
这也罢了,胡挽月只当是这群评选投票的同龄人瞎了狗眼,谁知后来发生的事情才真正让她难以接受。
级花这边有两人平分秋色,级草却是一人独占鳌头。
当顶着级草名号的盛骏对胡挽月展开热烈追求时,别提她有多盛气凌人,自然,当她得知盛骏是在桑榆那里先碰过一鼻子灰,退而求其次才来找她时,对桑榆恨得也是咬牙切齿。
半晌,胡挽月还是放低了语气。
“桑榆,这事是我做得不对,你……能让你男朋友把律师函撤回去吗?”
“不可能。”
桑榆还未开口,一道冰冷的嗓音先替她做了答复,接着,她从胡挽月倏地睁大的眼眸中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
身影一点点走近,放大,直到她垂落在身旁的手被牵住。
“我可以道歉,能不能麻烦你撤回,这真的就是一件小事。”胡挽月再度开口。
“小事?”
陈东隅挑眉,斜了胡挽月一眼。
他慢条斯理地从手机上打开一个页面,举到了对方眼前。
“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谣言转发500次属于情节严重,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胡挽月的脸色在这一瞬变得苍白,良久,没能忍住地自嘲一笑。
很奇怪不是吗?
最初做错事的人是盛骏,背锅的人却是桑榆,而她,被嫉妒和不甘冲昏了头,进一步犯了错也拉不下脸,明明是应该来道歉的场合,嘴脸却还是让人生厌,事情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个地步的呢?
归根究底还是她的认知出了错,错把桑榆当成假想敌,以为贬低对方就可以抬高自己。
若是她从一开始就专注自己,将这些精力投在自身,再相比,未必会落于下风,更何况那将是良性的竞争。
胡挽月走后,桑榆向陈东隅确认律师函一事,他点了点头,而后侧目看向了周茹。
“她不跟你一起了。”
周茹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没问题,晚上回来睡觉就行。”
正准备牵着桑榆离开,骤然又想起什么,陈东隅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卡递给周茹。
“帮我犒劳一下另一位,你也有份,谢谢。”
另一位?
周茹“啊”了一声,瞬间恍然。
接过卡,她才发现是学校的一卡通,食堂超市等任何需要消费的地方都可以用,一下笑得谄媚无比。
“保证完成任务,至于桑桑,夜不归宿也是可以的。”
桑榆抬手就想给周茹一个暴栗,无奈周茹脚底抹油一样,一下跑没了影。
两人牵着手走出教学楼时,另一位肇事者已在外候着,一见她,陈东隅登时面色不愉。
与胡挽月的不情不愿相比,江薏的姿态明显放得很低。
“学姐,对不起。贴子的事情我已经向辅导员说明,任何记过处分我都接受。另外,我会休学一段时间,所以想在临走之前向你正式道歉。”
几分钟前,目睹胡挽月垂头丧气地离开,江薏就知道她没有讨到好果子吃。
虽然江薏答应与胡挽月合谋贴子一事更多的是为了不让陈东隅受蒙骗,但说白了,她对桑榆的嫉妒不比胡挽月少。
面对江薏直白的道歉,桑榆有些怔然,不过很快又笑了。
“好,我接受。不过——律师函已经发了,那边怎么处理我就不插手了。”
明明语气里充满了无限的温柔,可是内容却像刀子一样直插人心。
江薏抬眼,看了一眼站在桑榆身旁的陈东隅,纵使对方吝啬地将视线分给她,她眼里的柔情也一如从前。
如果说,是江薏一意孤行地将自己和桑榆拉入了一场竞赛,其实不论最后结果如何,赢的由始至终都只会是和陈东隅心意相通的那个人,但是她好像一直忽略了这点。
“学姐,请问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闻言,陈东隅的视线投了过来,许是猜到他的想法,桑榆先一步捏了一下他的手心,示意放心。
桑榆跟着江薏走到了几米之外的树荫下,被凝视片刻后,江薏向她确认了一件事。
“学姐,你是不是送过他一只黑色的录音笔?”
桑榆恍了会儿神,轻点了下头。
“是我送的。”
四个字,终结了一场本就不该肖想的悸动,江薏无意识地轻声呢喃:“难怪他从不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