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向晴仔细摸了摸毡料,确实不错,透气亲肤又暖和,她当即命店家裁了二尺包起来,辛颂刚欲给付银钱,被她制止了,她今日带足了银子的。
从皮革行出来后,天空开始飘起梨花瓣大小的雪花,虞向晴把斗篷紧了紧,防止雪花钻进脖子里。
前面的书画行已经猜起灯谜来了,拥挤的人群里时不时的传来一道道喝彩,好不热闹。
虞向晴好奇的张望了两眼,辛颂笑道:“去那边看看?”
她本能的不喜人多的地方,正犹疑着,前面的人散了些,辛颂拉着她的手走了过去。
看着琳琅满目的花灯,他温声问道:“喜欢哪一个?我为你猜来。”
虞向晴眨了眨眼睛,仰头望向花灯架子,看了半晌后她俏手一指道:“要那个十二色花谱灯。”
辛颂亦抬头望去,那是一盏十二面的绢画灯,薄如蝉翼十分透光,十二枝花画的十分灵动,各有千秋,莫说灯笼,光是画技就十分难得了,是不可多见的丹青佳作。
辛颂收回目光,问店家道:“店家,那盏灯的谜面是什么?”
岂料店家摇了摇头道:“这是一名解元举子挂在这里的,没出谜面,说是看小老儿生意冷清,画一盏花灯给小老儿当灯王揽客用的。”
辛颂这才注意到店家腿脚不甚利索,走路一瘸一拐的,招揽生意时也十分懒洋洋的,这家比起别的店铺是冷清了些,他想了想说道:“老丈平日里一天卖多少纸墨出去?”
那店家摆了摆手道:“不多,不多,勉强糊口而已。”
辛颂看他家的纸墨比旁处要贵上几文钱,质量却好很多,他敛眸笑道:“我有个朋友以抄书卖画为生,每日所费笔墨不知其数,你这里的东西我都买了,可否将那盏花灯取来送我?”
店家还未说什么,众人忽听一阵爽朗的笑声,有个锦裘少年从店里夺步而出道:“客官既如此大方,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此人正是之前画避火图得罪辛颂的那个,这才刚从佛寺里吃斋念佛苦修结束出来,他是越想越不忿,自己身世不错,做丹青手纯属个人爱好,有人居然能强制他入寺苦修,其身份必是高不可攀之人,几番打听下才知晓自己得罪的是祈王殿下,顿时羞愤欲绝,恨不能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完蛋!祈王殿下指定认为自己是轻浮浪荡之人,他的大好前途啊!
是以,他前脚刚出佛寺,后脚便准备在花灯节守株待兔,佛祖保佑啊!他终是又见到了那人。
辛颂打量他一番,冷哼道:“便知是你在作妖。”
少年躬身行礼道:“博陵崔云起,见过祈王殿下。”
辛颂拍了拍满案纸墨道:“这些润笔,你还满意吗?”
崔云起见好就收,笑道:“多谢殿下抬爱。”说着,他命人取来花灯交到辛颂手中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辛颂转身将花灯递给虞向晴,闻言眉眼淡淡的看着他:“长话短说。”
话音未落,辛颂便与他走至一处僻静的角落,崔云起开门见山道:“不瞒殿下说,家中长者有在礼部当值的,近来郑国公府的人借着拜年走动之机频频来家里,似是有内定尚书府千金为祈王妃的意思,只是家中长辈并未答应,说来这事儿不该由我说出口,可谁叫我们是朋友呢。”
少年说罢,眉眼间俱是笑意,那日的轻浮浪荡之色不再,举手投足间都是世家子弟的风雅,他以扇抵唇道:“那个颇有品味的姑娘长得可不像尚书府的千金,我这才冒昧多了一句嘴,殿下勿怪。”
辛颂敛尽眉宇间的锋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在哪个佛寺苦修来着?风水甚好,出来便会办人事说人话了。”
崔云起以扇抵额道:“殿下夸人的方式,真的十分别出心裁。”
辛颂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崔云起跟了两步问道:“殿下,咱们之间算是和解了吧?”
“如果你在外面能叫我公子,便算。”辛颂转头横了他一眼说道。
“是,云起恭送公子。”崔云起躬身行礼道。
虞向晴新得了花灯,十分高兴,又拉着辛颂去别处闲逛。
有几个锦衣狐裘的公子走了过来,见是崔云起不禁问道:“刚刚在跟谁说话?还将制了一年的花灯拱手相赠。”
崔云起神秘一笑道:“是个故人,哎?对了,柳川呢?怎么就你们几个?”
岂料几人压低声音道:“不得了,柳川大正月十五的便随父出诊去了,才没有功夫跟我们几个闲逛!”
柳川的父亲是杏林圣手,一身医术承袭药王谷,犹善千金一科,给不少达官显贵家的夫人看过病,口碑十分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