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知无不言:“御史们说证据不足,便是韩翊认罪,也不可。”
颜玉皎对律法一知半解,没想到还有这等解读,不由叹息:“应当没事罢……圣上一向袒护王爷,早早就给了王爷先斩后奏的权利。”
李锦也轻叹一声:“可这次,圣上似乎信了御史的话,圣旨责问王爷对皇权不敬,是否有谋逆之心,还收回王爷羽龙卫总制的职位,并令王爷立即放了韩翊。”
颜玉皎没
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慌乱地站起身,来回走动。
抓到反贼后,不应该无论真假,就地格杀勿论么?怎么圣上不仅要释放韩翊,还下旨责怪楚宥敛?
“圣上不是对王爷很好吗?本妃和王爷成婚时,圣上还来证婚。”
“此日非彼日呐。”
“但这才过了多久……”圣上变心怎么比负心汉变心还快?
颜玉皎停住脚步,抬眸望向被窗棂分割的阴沉天空,隐隐品出几分风雨欲来的滋味。
虽然圣上目前只夺去楚宥敛身上的一个官职,但圣旨的内容却过于严苛了,只“对皇权不敬”这一条,若是普通人有此等圣意判词,就足够抄其家灭其族了……
朝中官员也会从此条圣意中揣摩出圣上开始不待见楚宥敛了,从而见风使舵,甚至栽赃陷害楚宥敛。
只是任何事的发生,都是有因果在其中的,圣上定然不是第一次认为楚宥敛对皇权不敬,只是隐忍到此刻才彻底爆发。
但为何偏偏是此刻?
颜玉皎快速地思索着,猛然想起昨日颜府庭中韩翊的话,韩翊说,圣上命不久矣,京城恐怕会有大乱,所以想要带她走。
……韩翊为何早不带她走,晚不带她走,非要等到圣上病重?
圣上病重,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怎么就能受到波折,需要避祸呢?
除非……
除非——
颜玉皎缓缓地坐在桌前,碗里的粥清晰地倒映出她的面容。
她感觉,她的脸色恐怕比昨日得知自己身世时,还要惨败。
——除非如韩翊所说,楚宥敛有谋朝篡位之意,所以圣上病重之际,为了给大皇子铺路,定然会对楚宥敛下死手,而他们两个斗法,也必然会殃及她这条池鱼。
但这怎么可能呢?
楚宥敛满脑子只想和她如何欢爱的模样,怎么会有谋逆之心?
他那么爱她,若早就打算堵上全家性命去做这等事,为何还要娶她?
所以这是不可能的。
这只是圣上濒死时的危机感,就像史书上一些壮年英明,却在老年暴虐无道的帝王,无非是因为帝王老迈之后,再也没有年轻时的精力,再也无法像年轻时那般随心所欲地玩弄权术,故而疑心疑鬼,总担心有人会夺他的皇位,由此造下不少冤孽。
对,这一切只是圣上太过多疑,待楚宥敛在圣上面前表露出只想辅佐大皇子登基之意时,就会没事的。
然而颜玉皎呆呆地望着汤粥里自己的倒影,她看到倒影在哀伤地笑,又似乎是讥讽的笑。
讥讽她太过天真。
根本不懂枕边人的心。
第60章 雨中强吻
天降小雨时,樱桃带着两个小丫鬟匆忙地赶过来。
一进门就见颜玉皎面色苍白,神情萎靡,不由担忧起来,就派两个小丫鬟去把贤婆子喊过来。
这些时日她仔细观察,贤婆子的医术比普通的大夫还要强一些。
门外雾气迷蒙,却异常潮热,樱桃正给颜玉皎扇扇子,忽然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
正想抬眼看门外发生了什么,突然被阴影笼罩,她一扭头,看到颜玉皎从她身边一掠而过。
樱桃急忙追了出去。
“王妃娘娘!”
院中有人,清凌凌的嗓音如同冰酒入玉壶:“若今后有需要,尽管派人来韩府找我。”
韩?
樱桃为颜玉皎撑起伞,才眯起眼看过去,说话的人果然是曾和娘子有过婚约的韩二郎。
只是不知为何,韩二郎今日的气势犹为强盛,竟令人不敢直视了。他身旁还跟着一个长相平凡却体格强健的男子,为他撑着伞。
樱桃撇撇嘴,心想,这韩二郎怎么阴魂不散?都追娘子到这儿来了?
结果一转眼,就看到楚宥敛站在韩翊的斜对面,与其冷目相对。
她不由担心楚宥敛会误会什么,忙道:“我家娘娘若是有什么需求,自然有我家王爷来解决!还轮不到韩二郎在此不知轻重,大放厥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