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峰弟子大怒:“你个无耻之徒!”
弟子丁喊道:“结剑阵,大伙一起上啊!”
众人奄奄一息:“不结了不结了,哪还有那力气……”
终于,除了没动手的徐君竹之外,众人东倒西歪,再没剩一个还能站着。
李照夜大笑三声,挽个剑花,负剑在身后,伸出手,一个接一个把他们都拖起来。
“谢谢大师兄!”
“多谢大师兄!”
洛洛惊奇地发现,这一份曾经偷藏在她掌心的、独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小欢喜,此刻分到大家头上,她非但没有半点失落,胸口反倒漫开了一大片喜悦。
原来快乐当真是可以分享的。
风愈冷,心却热腾腾。
李照夜与几个师弟勾肩搭背走过来,偏着头,语声懒懒,一处一处指点他们剑法。
片刻功夫,这几个人便与他同流合污,约好天黑之后一起去偷飞鸾。
徐君竹咬牙切齿:“你们给我适可而止。”
赵煜笑嘻嘻:“大师姐!太玄宗的规矩,管不到天道门的鸡!”
青羽峰的师兄义正辞严:“天道门与我们敌对,他们损失,我们便赚。我掏些蛋,带回去交给师父养。”
徐君竹:“……”
日后别人发现太玄宗十三峰满山遍野飞的都是天道门的飞鸾,作何感想?
赵煜怂恿:“还有他们那个冰霜白玉兰,瞧着特别适合咱宗主的气质!我给顺点种子?”
徐君竹:“……”
徐君竹沉下脸:“我全不知情,谁要是被抓住,后果需自负。”
“好哦!”众人一阵欢呼。
李照夜撇开勾肩搭背的弟兄们,大马金刀撑着膝,俯身看洛洛。
打量片刻,他满意地抬手搓了搓她的头:“伤不疼了?笑这么憨。”
洛洛憨笑:“呵呵呵。”
众人迅速各领其职。
劈柴的劈柴,生火的生火,修为最高的几个蒙了面,趁着夜色偷溜出门。
“幸好那个月无垢不在。”一名师兄掂着怀里沉甸甸的种子袋,“他若在,怕是有点麻烦。”
旁人立刻骄傲道:“有大师兄在此,能有什么麻烦!”
李照夜:“啧。”
脸上波澜不惊,心下受用非常。
*
被人惦记的月无垢耳根微热。
他望着面前波动剧烈的法阵,淡声开口:“某仍然觉得不妥当。”
一时也无事,圣女真图漫不经心与他闲聊:“何处不妥当?”
月无垢唇角微抿:“神宫之事,某不敢过问。只是需要神宫大动干戈捉拿的要犯,恐怕非同寻常。”
真图摆手:“这些用不着你操心。少掌门无事便回。”
月无垢解释道:“这一处小禁域,本是家父精心为青云子安排的试练地,既试实力,也见心性。但后来舍弟闯下大祸,封神殿妖魔外逃,只好废弃。”
真图不以为意:“妖魔无妨。”
月无垢正色道:“某担心动静太大,触动底层大阵,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真图微笑:“少掌门多虑。请回。”
月无垢不好再劝,微微抿紧唇角,拱手告辞。
临出门,他不经意回头问了一声:“太玄宗众弟子明晨一道动身,可需要另行安排?”
真图眉目不动:“勿要多事。”
月无垢颔首离去。
*
那一年的桃花外有一块很大的青石板。
每当夕阳西下,霞光总会浸透这块板子,呈现出鳞次栉比的丰厚颜彩。
艳色染青底,一重重渐变由紫而粉,人影照在上面,仿佛置身青红仙境。
泠雪到时,清虚早已坐在青石板上等她。
他坐在石板边缘,双腿垂在崖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晃。
泠雪定在原地,眸光复杂了一瞬。
她和清虚,从前时常在这里练剑谈心。
那时她只是师姐,他只是师弟。
他天赋极佳,却最喜偷懒耍滑,每次她找他,都是苦口婆心劝他向学。劝毕,他总能稍微勤勉一阵子。她觉得这样也不错。
到后来,两个人怎么就变成那样了?
先说喜欢的是他,非要结契的是他,朝夕之间变了心的,也是他。
踏上石板,清虚回过头来。
他依旧是那副贱兮兮的样子,但夕阳太好,很容易窥见他的绝代风华。
“想问什么,问!”清虚很大方地对她说。
泠雪沉默片刻。
“是你?”
“是我。”
“为什么?”
“为什么……”他把话放在舌尖咂摸片刻,悠悠拍了拍身边青石板,“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