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这话,老先生朗声大笑。
那笑声跟他儒雅的样子,颇具反差感。
见她不是纠结祈年都夸她一些什么,而是就着他的话题,自我调侃,又反问他的问题,老先生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是个有趣的后生,难怪祁老头每次说起你,都心情大好。”
“我要是也有你这么个后辈,我一定也像他一样到处夸。”
他小祈年几岁,早些年虽知道彼此的存在,却并没什么交集。
两人双双平反回京后,才渐渐有了往来,有了交情。
经历过下放的这些人,多多少少都失去了一些激情。
所以对林希看起来生机勃勃的人,有着不一般的喜欢。
“听说你报了京大经济系?”
想到他们上次回来时,老爷子说京大经济系有位教授也住这胡同,大体猜到这位先生的身份,“对,录取通知书已经收到。”
果然,对方的话,很快就印证了她的猜测,“那咱们很快就是师徒了。”
“老师好。”
“受了你这声老师,我是不是应该提前说点,老师应该说的话才行。”
“课业的事,咱们留待开学后再说也不辞吧?!”虽然她是个喜欢学习的好学生,但再是喜欢学习的学生,也希望有个完整不用想学习的假期。
于荣光当然知道学生最不喜欢在假期说课业的事,可敢直接当着老师面表达自己不乐意的学生,绝对少之又少。
眼前的小姑娘,却说得坦然,的确有个性。
比起那些心里暗摸摸想,不敢说的,他更喜欢这样直说的。
他虽然好为人师,但并不想当个令人讨厌的老师,“你都这样说了,我要是说多了,影响你过年的心情,祁老头不会给我好果子吃的。”
“为了让我自己过个好年,我只说一句:经济学大有可为,好好努力!”
“我也坚信这点,所以我选了这个专业。”
经济系在当下属于比较陌生的专业,不少学生是从别的专业调剂过来的。
他却从祈年那里得知,眼前的小姑娘整个志愿,只填报了京大经济系这么一个。
所以他不怀疑对方的话,“往后学习中碰到任何问题,随时来找我探讨。”
“到时候您不要嫌我烦才好。”
“你问问祁老头,喜不喜欢被人烦?!”留下了这么一句,于荣光就起身告辞。
林希两人起身将人送到四合院门口,返回堂屋的时候,祈年告诉他们,“他的家人在过去那些年,先后都遭了意外,如今也是孑然一身。平日里不是在家里查阅各类资料,就是著书。见这都要过年了,他还一样,我便将人拉来一起下棋侃大山。”
过去几年类似的早遇见太多了,说出来基本都是伤心事,所以两人并没细问于荣光的过往。想到于荣光的那些话,林希问祈年,“爷爷,您是不是到处跟人夸我啊?”
“当然没有。”只有碰到志同道合,又聊得来的人,他才会聊。
“……”并不是很相信,不过,人家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然后她就听到一旁的祁博衍,酸溜溜地说道,“自打咱两结婚,你就成了爷爷眼中最好的存在,而我沦落成他了解你的工具人。”
自打当上司机,他走到哪里都很受关注。
可跟林希结婚后,跟她在一起时,他经常成了背景板一样的存在。
妻子优秀受瞩目,他开心得很,其实一点都不在意自己沦为背景板。
这样说,不过是为了烘托气氛。
一个大老爷们,哪需要他去关注太多,祈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问题,“等你出国了,你连工具人都不是了。”
“爷爷,有些话咱们心里明白就好,不用说得那么清楚。”林希好心地提醒道。
“好吧,听你的,免得有人觉得自己是那地里的小白菜,没人疼没人爱。”
祁博衍无语地看着对面那一唱一和的一老一少,“我这么大个人搁这杵着,你们都能拿我当空气。我出国不在你们跟前了,你们怕是彻底忘了这个家还有个我吧?”
“你在外头的时候,会记得我的存在吗?”
“……”记得肯定记得,但没事不会想起他。
他们两爷孙的关系一直这样,祈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大老爷们的,整天想这想那,不像样。”
“我还是收拾东西去,你们慢慢聊吧。”
说到东西,祈年这才想起他们刚才拎回来的一大堆的东西,“不是说年货我都备好,你们不用再备,怎么还是整这么多回来?”
“都是我妈给准备的。”林希说得有些无奈。
她本来只想拿她从闽省带回来的水仙花和鱼丸回来,结果林妈让她这个也带一点,那个也带一点,就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