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抱着手臂靠在树边吹风,莫名其妙听见主角受的提问,笑了一声,回答他:“我以为你已经很清楚,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回答的坦然又漫不经心,好些并不为自己当初做的事感到羞愧和后悔。
苏台沉默了一下,转过头看向陆闲,一双桃花似的眼眸敛着光,认真起来的时候,他面对他说话难得没什么结巴,他摇了摇头说:“我不清楚。”
“陆闲,以你的能力,两年前哪怕没有苏家给你的资源,你一样能走到今天这样的位置,不是吗?”
他这些年来算是第一次直面陆闲的演技,与两年前相比,陆闲的进步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他展现的才能和天赋让人惊艳,而以他这样的能力,两年前即使没有苏家的资源,他依旧能走到今天的顶端。
苏家的资源于他,或许可以说是锦上添花,但绝不会是雪中送炭。
裴初只是笑,穿着戏服微阖着眼站在树下,好像凉风秋月里出来买醉的公子,一如既往的撩拨着苏台的心弦。
然而裴初听着苏台的话仅仅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你错了啊,苏总。”
他抬起手摘下一朵石榴花捻在手中打着旋,漫不经心的开了口,“若没有这些年苏家藏在资源里那些明里暗里的刁难,我又怎么能开了窍,走到今天的地位?”
他话里含着淡淡的讽刺,苏台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苏台不是不知道,苏母那些资源里藏着的陷阱和危机,毕竟苏家人不是软柿子,苏台也知道他们是想给自己出气。
可也正因为如此,陆闲如果没有真本事,他也不会在苏家人的针对中走到今天。蝉联四届的百桦奖影帝,若不是本身的真才实学,又怎能做到一朝开窍,进步神速。
可苏台同样分不清他话里的真假,毕竟现在的他与自己曾经认识的陆闲变化太多,亦或是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人。
他本想拿着这一点违和去试探陆闲当年离开的真相,想着在他一次次冷酷无情的抉择和转身中,会不会也潜藏着一点真心和温情,就像当初他救了自己,就像他收留了聂淮舜。
可这人的话却是在打破他的幻想,他将自己藏得太深,掩得太好。好像心上裹着一层冰土,苏台想将他撬开,可没有人知道,里面藏着的到底是柔软春水,还是万丈深渊。
外面拍摄的剧组突然变得嘈杂起来,有人在喊着陆闲叫他出场,裴初应了一声,抬步从树下走了出去。
苏台站在树下看他掀开花枝走远,背对着自己融入夜色走进喧哗。发套的马尾在他的背后轻轻晃出细小的弧度,一瞬间他又成了戏中人,可戏中人看他时,他好像一直独身与戏外。
带着满身风尘和沧桑,历经了人生无数孤独。
苏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有些闷。他在树下站了一会儿又走出去,走出了片场的酒馆,正好看见陆闲牵着马绳一跃翻身上了马,无需威亚,依旧流畅潇洒。
他提剑纵入战场,于混乱中击杀刺向和亲公主的杀手,弯腰将胸口插了一只箭的和云窈提向马背揽入怀中,身后季修谨上了另一匹马,两人一边反杀一边突围。
不管是陆闲还是聂淮舜,二人的打戏一直以来都是看客们的一种享受。尤其是聂淮舜一杆长枪飘若游云,矫若惊龙,行云流水曾经让很多武替武指都想要拜他为师。
因而这一场戏拍下来,几乎没费什么功夫。
天色更黑的时候,旁边的导演和武指有些意犹未尽,其他人也都在准备收工。裴初反手将剑收在身后,低头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木清,微微笑道,“怎么,真受伤了?不想起来?”
木清胸口插着箭羽,衣襟和手上都是一片殷红的血迹,唇色被化的很淡,看上去真有些奄奄一息,惹人怜爱的味道。
她还保持着刚与裴初拍完对手戏时的动作,一双柔荑揽着裴初的脖子。听着裴初的话,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得寸进尺的凑近了他的脖子。
她的下巴蹭了蹭他颈窝,温香软玉带着诱惑,旁若无人的在他耳边慢语撩拨,“萧穆哥哥。”
“云窈起不来。”
她声音酥软的叫着哥哥,一句起不来亦是遐思万千,没骨头似的挂在裴初身上。他们这对绯闻情侣在片场秀恩爱的暧昧从来不少,周围见这腻歪的场面也是见怪不怪。
此时录音收了起来,没有人能听见他们在耳语什么。
于是木清就这么趴在裴初怀里,继续对着他的耳边吐气,“姓聂的在看你呢,哦……苏总也在看。”
本来要拉开她的裴初手一顿,微微垂眸,便看见怀里的木清清纯无害的向他眨了眨眼睛,“你说……他们是不是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