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马路边上,裴初拿出手机叫了个滴滴准备打车回家。聂淮舜在一旁看着,只见使者拿着发光的类似玉牒的东西摆弄了几下,没一会儿就看见一只钢铁巨兽赶了过来,顿时觉得十分神奇。
司机到了裴初定位的时候也有点懵,大晚上的下着雨,影视基地这种地方一般都建的偏,这会儿路上又都没什么人,只有裴初和聂淮舜两个站在马路边上。
一个瘸着腿,一个一身古装长发,神情冷淡又肃穆,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刚拍完戏,没换戏服。”
裴初打开车门的时候看见司机诡异的眼神便解释了一句,他弯下腰放下拐杖,又挪着腿有些别扭的上了车,转头就去看聂淮舜。
这会儿聂淮舜撑着大黑伞仰着头看着伞面,似乎在思索怎么把伞收起来,他抬起手试探的将伞骨往下拉了拉,发现能拉动后便打算就这样收起来。
但裴初拿的这把伞是折叠的,伞骨往下拉的时候弯了起来,聂淮舜看不懂,以为自己把伞弄坏了,有些无措的把手一松,结果那伞勾着他散在脑后的长发又弹了回去,扯的聂淮舜头皮一痛,皱了皱眉。
“噗!”
前座的司机看着聂淮舜的一系列动作没忍住笑出了声,裴初也觉得有些好笑,他嘴角弯了弯,又探出半身子朝聂淮舜招了招手,“把伞给我。”
聂淮舜沉默的将伞递给他,裴初接过,按着伞柄上的按钮就将伞收起来了。
“原来是有机关的。”
聂淮舜感叹了一声,然后又被裴初拉着上了车。车门合上,汽车发动向前行驶,聂淮舜正襟危坐的坐在车椅上,他透过车窗看着外面倒驰而过的景色,又些怔愣的喃喃,“地府当真神奇,不仅坐骑肚内有乾坤,还可风驰电掣,日行千里也。”
裴初:“……”
“小伙子还没出戏呢?”
司机师傅是个善谈的,平日里在影视城这边也接过不少单,偶尔也会拉一些跑跑龙套,没有专车接送的演员,虽然一开始见到两人的时候有点懵,但这会儿适应良好。
“你们拍的是什么戏?现代志异?小伙子长得还挺帅,是主演吗?”
聂淮舜没有答话,听着对方嘴里一系列陌生的词汇默不作声,他的眉头微微拢起,一瞬间他面容里的冷峻便将他身上那种充满威慑的气势给带了出来,连带着车内的气氛也变得有几分冷凝。
司机的声音弱了下去,透过后视镜看了看,莫名觉得后面那个穿着古装面无表情的的男子有点吓人。
就好像真的是一个从古代穿越过来,征战沙场的铁血将军似的。
与他相比,旁边坐着的裴初就要温和得多,他好像并不受聂淮舜身上的气势影响,姿态闲适,肩倚着车窗,黯淡的灯光笼在他身上,他看了聂淮舜一眼,转而懒散的接了司机的话,“师傅,走景华路吧,近一点。”
他这一句将话题岔开,车内凝结的尴尬也随之化了化,只是接下来一路都不再有人说话。裴初乐得安静,怀里抱着拐杖靠着车窗,看着外面倒掠的景象,神情有些疲倦。
其实说起来,初到这个异世的又何止聂淮舜一人,裴初自己也不过刚从上个世界脱离不久。
只是这种不断穿梭转换不同世界的日子他已经习惯,偶尔生起的一点点惆怅也会被他压在心里,不显痕迹。
裴初从医院一路过来,在这深夜时分里,不由产生了几分困意。眼皮子正往下耷拉的时候,他突然听见旁边沉默许久的聂淮舜嘀咕一句,“……不太对,死人怎么会感觉到痛呢?”
只一句话让裴初又睁开了眼。
原来他刚刚带出来的气势并不是无意识的,而是后知后觉,或者说原本压在心里的种种疑惑不安,感到违和怪异的地方突然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之前他被雨伞扯到头发的时候,明显感觉头皮一痛。可是人死了之后便是魂体,又怎么会感觉到痛呢?
阴间的雨,也会让人一身淋湿,感到如此的冷吗?
聂淮舜伸出手,汽车里装了氛围灯,光线很暗,但也能看见灯光照耀下,他若隐若现的影子。
手掌握了握,虽然淋了雨一身冰凉,但是身体的体温还是缓慢的传了上来。
这里不是阴间,他也不是鬼。
那他为什么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身边这些又是什么人?
聂淮舜的眼神瞬间凌厉了起来,他到底是个浴血沙场的武将,一身杀气爆发出来的时候,让人如芒刺背,心生仓惶。
前座的是司机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车内的气温骤降,刚刚还缓和了一点气氛瞬间又凝重起来,充满了压迫感,让他心底无端生起一阵慌乱,透过后视镜,只觉得那个穿着一身古装的年轻人越发可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