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么说,但男人没下去求证,反而哆哆嗦嗦地逃进了屋里。
被打得意识不清的沈凛终于失去桎梏,脱力地摔在地上,望向下面的楼梯拐角处。
楼道上的血在流。
男孩额头上的血也在流,视线渐渐模糊。
……
一个月后。
这起家暴致死的官司迎来最终判决。
“被告沈东石家暴行为性质恶劣,对妻小长期虐待,多次实施暴力并过失致其妻子郑琏死亡。本庭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三条的刑罚幅度,鞍岭镇县级人民法院判处被告沈东石6年有期徒刑,立即执行。”
案子告终,法锤敲下。
庭审中的全体人员和观审席位上的人共同起立。
“法官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推了她一下,我不知道会把这娘们儿弄死。”
站在被告席上的沈东石满脸胡茬,梗着脖子大喊:“小凛,你、你快跟他们说,说爸爸不是故意的啊!我儿子还小,我不能坐牢!”
旁听席上,男孩脸上的瘀伤消退不少,嘴唇干涸。漆黑僵硬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被法警拖回去的男人,有种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冷漠。
他纹丝不动地站定,安静麻木得像提线木偶。
后边有一排同是钢厂的工人听审完,唏嘘不已:“这叫什么事啊,离了两次都被劝回来。”
“东子也真是的,从小就不是好东西。去车行倒腾这么多年没个出息,在钢厂做得好好的,又跟工头干仗。”
“小琏嫁过来就命苦,没享几天福……我前几天还看见她收拾包袱,以为要走了,怎么没走成还把命给送了。”
“孩子还这么小,她娘家又没人。哎,麻绳专挑细处断。”
七嘴八舌之间,把别人家的破烂事儿就这么聊起来,唉声叹气地叙述完一个人的一生。
可从法庭出去,也只是各回各家。
“小凛?”
一双温热的手拍了拍他肩膀。
沈凛显然没想过还会有人这样喊他,转过身。
女人风尘仆仆地像是才赶过来,全身上下裹得严实,眼睛哭得通红。但还是对着他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说道:“我是你妈妈的好姐妹,焦莱姨姨,还记得我吗?”
她牵着沈凛,走出法院大门。
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在寒风中茕茕踽踽。
乌泱泱的天穹越压越低,冷风呼啸。一场酝酿许久的暴雪从漫天飞舞的白色絮花开始拉开帷幕,任谁都知道来势汹汹。
今年的冬天冷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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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报道:11月初,北方地区正遭遇一场提前到来的大范围强降雪,多地出现大雪甚至暴雪天气。导致交通阻塞、航班取消和停电等困题,给居民生活带来了不少影响。]
北方迎来罕见大雪,千里之外的深州市却仍艳阳万里。
别墅落地窗四面透光,客厅洒满了清晨阳光。红木桌上的电视机打开了,播报新闻的音量立体环绕着。
房子里的女主人正接着电话,从楼上踱步下来,给了家政阿姨一个“关掉电视新闻”的示意。
但新来乍到的阿姨太木讷,没明白她那扬下巴的动作是什么意思,大声问了句:“怎么了霍小姐?”
这个眼力见儿实在让霍槿瑜有些心烦。
她轻叹口气,索性走上前拿起遥控把电视机静音。撑着脑袋,坐在门外的秋千摇篮里继续听电话,语气里不乏同情:“……啊,居然有这么严重。”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
霍槿瑜心生不忍:“好了好了,别哭了,你也有你的难处。我等会儿交代下去把你工资结清,再加两个月薪水的补偿。”
柔声安慰了几句,通话结束。
泳池那的男主人披着浴巾走近,俯身亲了亲女人蹙起的眉:“怎么不开心,是小焦的电话?”
小焦是家里用了快六年的保姆,刚来的时候才20出头。按道理,雇主都不想找比自己还要年轻这么多的月嫂。
但她心细、有精力,烧得一手好菜。
最重要的是,有耐心、也用心伺候好了活力十足的姜家小明珠。
因此就这么被满意地留下了。
一留就是六年,今年却在请假过后又提出辞职。
“是啊,她好友意外去世,家里还留了个小孩子,就比我们女儿大一岁。她估计要和那个孩子一起留在老家了。”霍槿瑜又指了一下在客厅擦桌子的阿姨,小声说,“看来这位要转长期了,但我不太钟意她。”
“小焦用了这么久,你当然不习惯别人。但年底缺人,先用着吧,我让老张年后再找找。”
“行。”她抿嘴,“也只能这样了。”
“嗯。老张今天放假,我去把车开出来,送你过去。”男人站起身,安抚地拍拍她手背,“顺便告诉你一声,你那宝贝女儿又在干坏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