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苔懵懵地往前走。
白炽灯打亮,墙上的画是她以前追过的日本漫画家的科幻漫手稿,这位漫画家也是她创作出同类题材的灵感缪斯。他靠着那本漫画早就把钱赚够,脾性古怪孤僻,拍卖会高价回收过好几次他的手稿都不成功,没有外传机会。
手稿之一的画在画框里,外有塑膜保护。落笔处是签名,甚至有To Belly这一行字的真迹落款,时间是一年前。
她眼睛都没离开这幅画,问道:“怎么拿到的?”
“去年在东京出差,机缘巧合下见到他本人。”沈凛言简意赅,“我用一个专利小机器人和他做了交换。”
姜苔注意力转移:“你见到他本人?他没公开过脸,是参加什么活动吗?他多少岁?高矮胖瘦——”
多余的话语被倏然凑近的一张脸截停。
沈凛俯身,偏额盯着她漆黑深长的睫毛,指节屈起蹭掉她未干涸的泪珠:“你刚才说,我是你的。”
姜苔差点没反应过来,回过神后又有些羞耻。几分钟前的怒火还历历在目,谁知道会是一个误会乌龙。
她用平静掩饰羞窘,理直气壮地咕哝:“你本来就是我的。”
幼时是她的玩伴,如今是她的哥哥,是她的所有物。她曾经以为焦莱和沈凛都是母亲送给她的礼物。
可现在发现,原来送给她的只有沈凛。
幼稚霸道的姜苔法则里:事随她心,世遂她意。
她有制定规则的权利,她什么都不缺,美好到无与伦比。她甚至不需要世俗意义上的钱财,只要能让她开心,时时刻刻把她放在第一顺位。
如果他连这点都做不到,凭什么留在她身边。
沈凛点头:“你说得对。”
当年他肩上负担太重,养母恩情未还,又身无长处,他甚至都不是自己的。努力这么久只是为了一个能做主的资格,终于能对喜欢的女孩给出承诺。
“姜苔,我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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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爆发过后是精疲力竭。
姜苔今晚还喝了许多让脑袋有些发疼的酒,从浴室出来后就穿着沈凛买给她的睡衣,坐在床上打量他简约的房间。
床角有件她在鞍岭穿过的白T,床头柜上放着她送的ipod。她打开时发现还有电,播放历史是她那年要做口语演讲前的排练录音。
她没好意思听16、7岁时有些紧张磕巴的录音,把ipod若无其事地丢了回去。
沈凛在洗衣机那处理姜苔换下的衣服,内衣裤不能机洗,由他手洗。
他身上的衬衫在刚才给她吹头发时全被打湿,索性脱了丢在浴室里,还没来得及去衣柜里找衣服,又看见光着脚的姜苔跑到冰箱里拿水喝。
“你生理期快到了,不要喝冰水。”
沈凛经过厨房把刚才的温开水重新倒了一杯,大步走过去,一把揽住她腰身把人抱起来放到沙发上。
房子小的好处就是,他没走几步就把人从冰箱前拎走。姜苔盘腿坐在沙发上,咕噜噜喝了一大口,余光从透明玻璃杯里看他。
男人薄肌紧实,骨骼挺拔有力,比起以前的少年人身材。如今成熟男性的肌肉轮廓多了几分性感,顺着人鱼线条蔓延进黑色长裤里。
勾引人,沈凛又在勾引她。
还不穿衣服。
察觉到她的注视,沈凛单膝屈着靠近:“在看什么?”
她急急挪开往下盯的视线,欲盖弥彰地抓住他手臂:“那个还在吗?”
他愣了一秒,转手给她看:“这个吗?”
是那行字母纹身:Belly。他比以前更白,肌肤上的青黑色纹身倒显得像一处禁忌。
“我以为你洗掉了。”
“不会洗的。”
姜苔咬着唇,又瞥见他肩膀上一处突兀的疤,实在破坏这具身体的美感。她皱眉:“这是怎么弄的?”
沈凛坐下来,让她更方便看:“你咬的。”
那年暑假她出国之前,暴怒又失望地在他肩膀上留下一个很重的伤口。咬破皮,也咬出了血。
姜苔看着那处疤痕,有些不知所措:“我是咬得很用力,但……但怎么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疤?”
沈凛揉揉她脑袋:“和你无关,是我没有让它好好结痂恢复。”
他并不是疤痕体质,肩背上以前打拳打架的疤都能祛到看不出来,当然这不乏有姜苔送药的功劳。
但唯独这处咬痕是个例外。伤口一旦结痂,就被他一遍遍撕扯开,就这样反反复复地从那个夏天到年末的冬天。
愈合太慢,自然而然地留下疤。
“你这个人。”她心口五味杂陈,“真是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