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包厢里那些穿着商务装的男人不一样,他穿得最休闲。窄腰腿长,随意往身后高处阶梯那靠着,从口袋里掏出包百乐香烟。
但晚上风大,火机总被吹灭。
身后的钱依霜凑近坐在一旁,帮他挡了下风,等他点好火后,翩跹睫毛轻眨:“刚才谢谢你。”
沈凛咬破烟嘴的薄荷味爆珠,皱眉睨她:“你还没走?”
“你不是说和我顺路吗?”钱依霜身上套件西装,但侧身挨近的姿势露出了姣好身段和胸线。她媚眼轻佻,“沈总帮我是因为什么?因为我是你妹夫的前女友?”
他不咸不淡地反问:“段向霖承认你是他前女友吗?”
钱依霜稍顿,酒劲上头地要往他肩上倒过来,但又在那一秒欲擒故纵地用手撑住身下石板:“你怎么知道他不承认呢,你和他可没我这么熟。”
她话语俏皮,又刻意放娇。四下无人的夜色下,格外撩人。
可沈凛只是熟视无睹地抽烟。
她只好自顾自拿过他放在一旁的水喝了一口,可就在下一秒,下巴被掐住。
“吐出来。”
他捏着她的力道太大,那道嗓音像被冰块润过般,低寒冷厉。
钱依霜动弹不得,他甚至作势要掰她嘴,一点暧昧的缝隙都不让钻。她真是被他吓到了,脸朝一边吐出那口水,狼狈扭脸:“你——”
沈凛抽出纸擦手,拿下嘴边咬的那根烟在石板上捻灭。惺热火光从长指间迸射,他终于正眼瞧她。
钱依霜鼓腮,抿抿唇:“你很不解风情。”
他对女孩的娇嗔无动于衷,反问:“段向霖让你这样做的?”
“……”
这话羞辱性太强,把她看成了以身为饵、只为功利献媚的女人。但职场上,你情我愿的饮食男女又不少。
钱依霜渐渐变了张脸,娇羞纯真的姿态收起,将西装扣子系好:“原来是看不起我,我还以为我魅力大减。”
“没有看不起。”他把垃圾丢掉,那瓶水拧开倒完,一并塞进一旁垃圾桶里,“利用自己达到目的是你的手段之一,但这招不高明。”
钱依霜跟在他身侧,拦住他:“你说的好听,那怎么对我避之不及!怕你爱上我,还是怕我缠上你?”
网约车的电话正好打过来,沈凛似乎都懒得再搭理她,只朝她倦怠地摆了摆手:“走开。”
像是在糊弄路边的小猫小狗。
车开到路边,他上了车。钱依霜不满地喊住他:“提醒你一句,段向霖知道了你和你妹的事。”
他和姜苔在那次家庭聚餐上的距离太过诡异,又肆无忌惮在走廊亲吻,有心人只要察觉不对劲,一查便知。
沈凛眼帘微垂,毫无反应地将车窗升起。
今晚的风越刮越大,很快下起大雨。上周台风过境的残余低压槽影响又卷土重来,手机里收到本市好几条气象局的预警。
从强降雨到红色暴雨。
沈凛在办公桌前把公事和休假日期都处理完,公告发下去。他望着窗外豆大雨珠,看了眼微信消息。
姜苔正好回复他:【又抄一天经,手累断了,明天下山。】
沈凛:【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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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沈凛开车过关前往对岸港城。
虽然只有一岸之隔,但两座城市的降水量差很远。八号风球刚过,这座海岛城市已经连续下了一周暴雨,路面上都是积水。
雨刷器从过了连接两个城市的大桥之后就没停过,车上广播在播送实时新闻。
【今早天文台于6时05分发出黑色暴雨信号,这是自1884年来持续时间最长的暴雨警告,长达15时33分钟。已导致港城各地区水浸、公共交通严重受阻等极端情况。各位市民非必要不外出,安全第一。】
沈凛从窗外瞥过一眼,有地铁站被淹,路边是紧急应变的队伍在巡查和帮忙抬车。
往山上开,离市中心的水患越来越远。
但他心下有种难言的不安感。
快到山路进出口时,姜霆突然打来电话:“小凛,苔苔是不是还在白塔山上?我看新闻说那有山洪。”
沈凛握紧方向盘,在片刻缄默间意识到了为什么姜霆这么急切。
不管这场山洪严不严重,但对于姜苔来说都不是小事,她母亲就是在这样的不可抗灾害中过世的。
他沉声回答:“我在去接她下山的路上。”
“好好好,我打她电话打不通了。”姜霆连声叹了几口气,“我去联系下她小舅,你接到人了就赶紧通知我。”
车开进山路口,才发现前路被一道紧戒线封住。山区的管理人员和当地的一支救援队伍都成为了路障,正在和人言辞激烈地沟通,而旁边停着两辆豪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