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蒙小小地点点头，反正都到这里了，他们也不能硬追刻晴上赶着妨碍公务去。
踩过一节节坚实的台阶，踏过一层层如丝如线般的星雾，穿过一面面如空气般的水帘。
最后，他们站在了这个医馆面前。
看着眼前这在夜色中显得朦朦胧胧的不卜庐，不知为何，空猛地晃了神，他好似看到了一道记忆的闪回，然后很快，一抹气于刹那间从他的眸中跑离。
只是一刹那。
下一秒，一切又都是如此正常。
“旅行者，你怎么了？”看着突然扶住自己额头的空，派蒙茫然又紧张地询问。
空摇摇头，他自己都有些奇怪。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被药味熏到了？”他揣测道。
“或许？嗨呀，反正咱都到不卜庐了，正好就让白大夫帮你看一下啦。呃，应该不会打扰到工作吧？”派蒙信誓旦旦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有些不确定了。
“旅行者，还有派蒙？”
突然出现的声音来自右前方，二人过去，是一位身材高挑的白发女性。
也是他们一个很熟悉的人，申鹤。
“是申鹤！”派蒙惊喜道。
他们走近过去。
“真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啊，是有谁受伤了吗？”打完招呼后，派蒙后知后觉地想到这是不卜庐。
在医馆相遇可不是什么好的迹象。
“是香菱还有卯师傅，现在正躺在病床上休息。我出来透透气，就看到了你们。”申鹤一句一句回答。
“香菱受伤了。”空呼吸一窒，果然还真的有他熟悉的人受伤了。
申鹤点头，她眉宇间的神色淡下来很多，显然也是很忧心：“是头部受了伤，白大夫说这两天就能醒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你要进去看看吗？”
空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的心底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告诉他，不要去看，不要去看。
但
不看到伤员，他怎么能了解到璃月如今的境况？
不看望受伤的朋友，怎么能抚慰自己不安的心？
不……
“当然！香菱可是我们的好朋友，怎么能不去看望一下呢！”派蒙说。
申鹤看向空：“旅行者呢？”
空回过神，看着申鹤，轻轻点了点头。
“当然。”他轻声道。
……
病房里很安静，卯师傅已经躺回去了，这会和香菱一样昏睡着。瑶瑶则是在旁边椅子上坐着，脑袋一点一点的，看起来困极了，连有人推门而入都没有注意到。
空和派蒙下意识屏住呼吸。
走到香菱的床前，空停下脚步，派蒙凑近了过来，在他耳边小声道：“旅行者，我们要不要放个礼物呀。”
一句话把空给问住了。
呃，他们也没专门准备什么礼物啊，放什么啊。
花朵？食物？矿石？武器？
好像都有可能对病人的身体造成影响。
完全想不到能放什么东西啊。
空求助地看向申鹤，对方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
一点都没看出来旅行者的意思呢。
看样子也是没有办法了。
在内心里叹了口气，空低头认真瞧了好几眼床上睡得香甜的女孩，深觉没事后，转过头来和申鹤示意了下，带着派蒙走出了病房。
想着凉风或许能带给他一些别的思绪。
却不料，得到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嗯，送礼物的话当然是可以的。今天这些昏倒的病人里，还没有哪个得了闻到异味的会加重病情的病症，我替患者们感谢你们的担心，但确实是多虑了。”
不卜庐外，白术给出了他的回答。
“但送花的话还是免了吧，等人醒来估计都蔫了。”长生说。
空：……
派蒙：……
白术轻笑两声，建议道：“呵呵，如果执意要送点什么的话，可以写封信。”
很好的建议，爱来自旅行者。
*
在无数人的焦虑和更多人的安眠中，这个焦灼到近乎凝滞的夜晚终于是过去了。
太阳半悬于空，驱散了夜里的暗色与诡计，虽无法企及墙角和地底，但也足以普照万千大地，给予其上的无数生灵以光明的颜色。
上午八点时分，除开一些惯会睡懒觉和值夜班的人，绝大多数的人都已经醒来。
此时，他们不再分散在璃月各处。
此刻，他们聚集在玉京台上。
空气中是清晨时分独有的沁凉和清新，些微的细风带走人眉宇间的焦躁，带来清醒的神智。
站在平台和人群的中央，凝光沉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些神色各异的璃月民众和外国商人们，没有人能从她稳重的神色中窥探出什么，但稳重本身就说明了很多。
在外圈驻守的千岩军一声重重的长枪撞地声落下后，凝光阖眸又睁开，不同以往，此时她的面上没有了那种优雅从容的笑，转而是沉静如水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