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妃先是不敢相信而后震怒,但怒极之下她反而存了一丝理智,因居住王府已是多年前之事,有些事大多不可考,她便派翡翠去细查当年王府中是否也如那宫女所说。此事事关她能否生养,她甚至希望这宫女所言为虚,她的身子没有被避子药害了。
直至今日,翡翠与翡青调查出些许当年的事,前来禀告。
娴妃死死捏着手中的绣帕,努力平复着心中翻滚的怒意,她轻声问:“当真?”
翡翠连忙从袖中拿出几个精巧的小盒:“这些都是当年您在王府所用的香料香膏,里边儿大多被添加了那味药材,花房又时不时会奉了节令鲜花来,这便让她们钻了空子啊主子!”,她哽咽地看着娴妃。
娴妃伸手,甚至有些颤抖。
翡翠膝行上前,双手奉上手中的珐琅小盒。
娴妃拿起其中一枚小盒,轻轻打开。
看着珐琅彩盒中干涸的凝霜,娴妃甚至轻笑一声:“这是本宫当年最喜欢的香膏之一吧?”
翡翠俯首,颤声道:“是。”
当年娴妃初入王府时真真是一个纯真而直率的少女,对于贤德的福晋也是尊重甚至敬佩的,只是多年后宅生活下来,她一心爱慕皇上却又求而不得,还眼睁睁瞧着王府后宫中进了一个又一个女人,甚至瞧着皇上对这些汉女比对她好上许多,再加之名位上的不公,她当年那般天真坦荡的心性早已被磨得荡然无存,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傻得可怜的少女。
娴妃摩挲着手中的小盒:“当年不是找太医瞧过,说是没有问题安心用吗?”,她抬眸看向翡翠,目光凌厉。
翡翠似哭似笑:“太医们都是汉人,并不大了解咱们关外的满药,这些满药甚至还不是咱们平时的常用的那些,他们根本瞧不出什么来!”
“本宫就知道这般汉人是一群庸医!庸医!”,娴妃狠狠地一掌拍在桌上。
她闭了闭眼,强忍住心中的怒意,缓声道:“还有吗?”
“还有贵妃,她也同主子您一般……”,翡翠再度俯首下去。
“皇后!”
砰——
娴妃再也忍不住拿起桌上的茶碗便朝地上砸去。
茶碗落在翡翠与翡青身侧,霎时碎成了一地,滚烫的奶茶也撒了一地。
翡翠与翡青几不可查地瑟缩了一下,皆是悲愤地俯首。
“本宫就知道她是天底下最伪善的人!表面宽待后宫看似大度善良,背地里却还是怕本宫和高思姌动摇她的地位,贱人!贱人!”
娴妃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意,怒不可遏地将桌上的东西一把挥落于地。
乒乒乓乓,盛着精致点心的碗碟霎时碎了一地。
翡翠心知这次的事实在太大,更知主子心中的悲痛与愤怒,便没有再拦着她发脾气。
发泄一下吧,主子发泄一下心中也能好受些,翡翠悲切地俯首于地。
陶瓷乒乒乓乓落地碎裂的声音果然让娴妃心中缓和一分。
极大的愤怒过后接踵而来的便是深深的哀痛,娴妃呆呆地坐在炕上,一只手不自觉便抚上小腹,面上似哭似笑,她甚至有些哽咽:“原来,原来我这些年迟迟未有身孕竟是因为如此,如此!”
她倏地站起来,死死捏着桌角:“这个贱人!本宫这便去告诉皇上,让皇上看看这前朝后宫交口称赞的皇后究竟是怎样一个伪善之人!本宫这就去!”
说着,她便想抬步走了。
翡翠连忙拦住她:“主子,不可!”
娴妃霎时回眸看着翡翠,目光凌厉如刀。
翡翠哀切地摇头:“主子,奴才比任何人都希望扳倒皇后,但是主子……”
“事情过去多年,她们又素来谨慎,此事本就是咱们大半推断出来,并无太多实证,且皇后积攒多年贤名,旁人不会轻易相信我们的话,她们甚至可以说这是巧儿一面之词意图污蔑皇后,是以若是此刻乍然禀报皇上怕是不能即刻扳倒皇后,咱们反倒还要落一身骚。”
娴妃闻言,眸中沉沉浮浮,稍稍冷静了些,但心中的怒意依旧翻腾不休,她当即厉声道:“那我待如何?皇后做下此等恶事不即刻禀明皇上奏请废后,难道还要本宫看着她做下恶事却毫无报应,甚至还能继续高坐皇后宝座之上,继续对着本宫颐气指使吗?!”
翡翠抱住娴妃的腿,连声道:“不,皇后怎么会没有报应!”
她抬眸看着娴妃,眸中划过一丝狠色:“与其此时上禀皇上却只能对皇后轻轻放下,不若咱们自己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或许还能借刀杀人。”,翡翠面色甚至露出几分笑影。
翡青跪在她身侧,闻言,唇瓣翕动几分,到底沉默地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