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把这封信再看一遍的勇气，默默把纸张按照之前的折痕折起。
恰好铃声响起，方雪在那头叫他。
“程屿，发完了吗？”
“啊……嗯，发完了。”
不自觉的，程屿的嗓子有些喑哑。
程屿跟着方雪出去，教室里面的家长已经差不多来齐了。
方雪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略看了一眼。
向也的那张空桌显眼，她把目光投向程屿。
“你家长呢？”
程屿头也没抬，“我通知过了，他们可能忘了。”
“不然你再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
“……额……”
方雪还想再说点什么，却看程屿情绪不高，一下子把嗓子眼的话咽了下去。
“那你先去自习吧。”
程屿点头，孤寂的背影贴着走廊，脚步很缓。
走几步还绊了下。
方雪：“……”
她嘴唇颤动着，喃喃自语，“现在的孩子，还真是……”
家长会的时间不长，也就两节课多一点。
图书馆的学习氛围不错，向也做着两套卷子，苏日佳选了一本作文素材看。
但她根本没认真看，时不时地瞟两眼对面的杨柏展。
向也唇角翘起，忽然觉得苏日佳这隐藏不住的小动作有些有趣。
她低下头轻笑着，窗外的夕阳发挥着最后的鲜艳余热，拼了命地从玻璃外面透射到她的桌面。
向也心情一下便好了起来。
其实也没那么遭嘛。
起码被父母管制这种事，从来便没在她身上发生过。
也不算全无好处。
家长会开了大约两节课的时间，陆陆续续有人从图书馆的座位上离开。
向也做完最后一道题目，看了眼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的苏日佳。
她整理好卷子和笔，小心叫她，“佳佳，该回去了。”
“嗯……”
苏日佳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应着，“家长会结束了吗？”
“应该快了。”
“……”
苏日佳又趴了会，她大抵是真的困，向也又喊了几声都没多大的反应。
无奈起身，向也看了一眼对面已经空荡的位置。
“如果你现在起来的话，回去的路上路过篮球场，应该能看见杨柏展扣篮。”
“嗯……嗯！？”
苏日佳近乎以一种弹射的速度起了身，拉着向也就往楼下跑。
“椰椰你早说哇！他什么时候去打球的？我都没听见动静！”
“就你睡觉那会儿，他说无聊，去和程屿打会球。”
向也被苏日佳一路拽着跑到教学楼下的篮球场，人群零零散散的。
程屿和杨柏展在操场边上的一个篮球架，位置原因，最后一缕光束打在少年身上。
白色的校服更衬得他干净，轮廓背着光，依稀看见他高挺的鼻梁，被风扬起的发丝也泛着淡淡的金光。
“椰椰，你愣着做什么？走啊，我们去找他们。”
苏日佳走了两步忽然发现向也没了身影，连忙喊她。
向也回神，摇了摇头，“我先回去了，想上个厕所。”
甚至没等苏日佳又说点什么，向也随便找了个借口，脚步急促地离开了。
第一次，
第二次，
第三次……
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次这样对着程屿发呆了。
哪怕只是一个轮廓，一个背影。
向也垂头丧气地踏着台阶上楼，一步比一步砸的重。
她太清楚不过，喜欢程屿这件事，对程屿本身就是个负担。
更糟糕的是，对她同样也是。
刚到教室门口，方雪似乎刚刚结束演讲出来，向也站在门口，看着家长们收拾着往外走。
“向也。”
方雪忽然叫她，向也带着疑问地语调“嗯？”了一声。
“你过来。”
“噢。”
方雪把向也拉到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程屿最近有什么不正常的吗？”
这问题问的奇怪，向也眨巴两下眼睛，语气略有些迟疑，“没，没吧。”
“他今天家长没来，你有空的话帮我问问怎么回事。”
“哦，好。”
向也应着，方雪点了点头之后拍拍向也肩膀，“快进去吧，准备下一节课。”
回到座位，向也看了一旁空置的位置。
刚刚他还说是自己爸爸来来着。
怎么现在又没来了？
难不成是被放鸽子了？
向也想不通。
她收起自己桌子前沿放着的姓名牌，底下压着的信还完好如初地放在那儿。
虽然有点失落，但也就算是给爸爸看过了。
回想起那封信的内容，向也总感觉有些矫情，她甚至不敢打开看一眼，草草塞到了书桌里面。
程屿是在上课铃响起之后才慢悠悠进了教室。
幸而老师也来得晚，现在教室里面还乱糟糟地讨论着家长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