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南低眸瞧她的暖玉镯,光照在上面映着明朗的泽润。
蒋芙还没清好的火气又上来了:“你听不见吗?过来帮个忙!”
摆弄镯子的手停下,沈听南声音柔软道:“我听见了。”
“可芙芙不是说再也不理我了吗?这辈子都不用再见了吗?我以为要恩断义绝了,怎么现在又主动叫起我了?”
蒋芙沉默。
她用了重力气握住骆岢肩上坠的那条兰花链,硬将它从发髻里拽出来,扯断了好些头发。
疼的人是蒋芙,沈听南却率先落下眼泪,将头别开,再也不看。
一直到天黑歇脚,两人都未说一句话。
骆岢将肩饰卸下,收进匣子里,第二天衣着朴素地加入了骑马的队伍。
蒋芙趁着行车间隙一把抓住他袖子,小声道:“你给我坐回来!”
骆岢道:“为何?男女授受不亲,光天化日,娘子莫要拉拉扯扯。”
蒋芙另一只手也扯上去,袖子快要展平:“你坐回来!”
“为何?”
“坐回来!”
骆岢叹了口气:“娘子说了伤人心的话,不想去挽回吗?”
“还是说,对娘子而言,总角之交的情谊也不过如此?”
蒋芙面无表情:“你是真的看不穿还是在跟我装?这事是我错了吗?是我先开的头吗?我有不分青红皂白找过你茬吗?为什么一发生这种事,所有人都觉得我错了?”
她将他袖子松开,往马车方向走。
骆岢追上去,回拉她的袖子。她穿了女子胡服,袖口很窄,隐隐约约碰到皮肤。
“我坐回去。”
他温声重复:“你别难过,我坐回去。”
蒋芙将他甩开:“我才不难过。”
骆岢回到了马车之中。然气氛压抑,他倍感煎熬。
就这样到最后一日,已经能看见皇家猎场,蒋芙背行李包下车,仰头找张闵在哪棵树上。
白明旭道:“娘子莫要着急走,杀手的事还没着落。”
蒋芙道:“你们在这,他们该杀就杀了,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不能走吗?”
白明旭笑出声:“哇,不愧是芙芙,你真敢说啊。”
“别那么叫我。”
“哎,娘子,你之前不是还想见一眼公女吗?沁儿怎么说也是为了娘子才出逃的。”
蒋芙敏锐道:“你为什么跟我纠缠,有什么目的?”
白明旭揽她肩膀:“我这不是寻思有人想你留在这嘛。”
他说着,瞟了与宫人交涉的骆岢一眼。
蒋芙却会错了意,看到同方向和药童说话的沈听南。
“你喜欢自己去追!别想从我这找什么方便!再说最后一遍,你这么随便碰女生,等着独身过一辈子吧!”
“不碰了不碰了!”白明旭连忙撒手,“娘子可不要胡说啊,明明是你喜欢他。”
蒋芙被他恶心到:“你才喜欢她呢。”
“你喜欢他。”
“你喜欢她!”
“你喜……”
蒋芙无语:“幼稚!我要走了!”
白明旭抱臂笑看她背影,被张闵用目光“刺”了一下。
“芙姐!”
蒋芙脚步一顿。
她问张闵:“我幻听了?”
张闵道:“有人叫你。”
“芙姐——”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蒋芙回身,刚好被香香软软的骆沁抱在怀里。
“沁儿找到你啦!”
蒋芙心中一甜,惊喜摸了摸她的后背:“沁儿?”
“你……”
那边沈听南阴魂不散出现,拍拍手,叫小孩似的:“沁儿,快过来——”
骆沁于是像风筝一样飞过去:“听南姐!”
中途被亲哥掐断提线。
“骆沁,给我过来。”
骆岢极少外露过这般严厉的神色,因此骆沁一听到他的声音,脖子就往下缩了。
“哥哥……”
“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的胆子让你从家里偷跑出来?”
他要气冒烟了,神情冷凝,便有着别样的美貌。
骆沁低头:“胆子自然是娘给的呀,哥哥不要问我这种问题,沁儿没见过娘,很伤心的。”
“少卖可怜。”话是这么说,但骆岢显然较之前温和了一些。
“妹妹,以后万不可如此行事了。你想去哪里,大可与我或父亲言明,家里会安排你的行程。你何必独自冒险,你可知你要出了什么事,哥哥也活不下去了!”
“哥哥……”
骆沁哭道:“沁儿错了,哥哥好好活着。”
骆岢拿她这副可怜样没辙,叹息着拿出帕子:“星星呢?”
“在……在那边倒立着,说是向哥哥请罪……”
骆岢冷声道:“那便让她立着吧!”
“呜啊!哥哥!你饶了我们吧!”
“还哭?”
“不哭了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