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季寒瑞你画的什么!”左晓川鲨鱼脸怒吼。
季寒瑞噌地站起来:“你管我画的什么!”
“我看见了!”左晓川伸手要抢,“快给我!”
季寒瑞后退两步灵活躲过,“你看见了还要它干什么?”
“罪证!你画的是我吧!看我笑话就算了,你竟然还敢画小人儿嘲讽我?!”
左晓川飞扑过去抢他手里的本子,已经完全忘了他过来找季寒瑞的初衷是道歉,立马和他纠缠成一团。
两人身高相仿,抢东西谁也占不到谁的便宜,左晓川伸手好几次都被季寒瑞往后背手躲过,最后两人开始互相扯袖子。
“你能不能别这么自恋,我画你干什么,我画的明明是一只猴子!”
“你当我瞎吗!哪只猴子戴眼镜!”
“抢我东西的猴子戴!”
“靠,你承认你画我丑画了!我今天非要跟你打一架!你头痛是装的吧,你就是不想跑步!”
跑道上经过的班级方队像一盒盒沙丁鱼罐头,纷纷转过头好奇地瞧这边发生的争执。
两人吵得浑然忘我,丝毫不知道厄运正在逼近,正当左晓川指尖碰到本子边缘马上捞到手时,季寒瑞整个人忽然向后仰倒,左晓川跟着失去平衡,嘴边“我要把你大卸八块”的话没来得及说出来先吃了口沙子——两人一块栽进了跳远的沙坑里。
?!!
“呸、呸呸……!”
“你至于不至于……咳咳、咳……”季寒瑞被左晓川结结实实地砸中,捂着胸口气若游丝,“还不快给老子滚起来。”
此刻两人的动作十分不雅观,季寒瑞仰面朝天躺在沙坑里,身上左晓川两腿大张膝盖抵在他胯边,一只手被压在他腰后,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
总之……非常没眼看。
左晓川五官皱作一团,嘴巴张也不是闭也不是,一时半会儿顾不得站起来。季寒瑞恐怕他吐自己脸上,当机立断扯起他的校服领口往上一拽,把左晓川兜头一蒙推到一边,立马听到衣服下面左晓川口齿不清的谩骂:“……你个缺德玩意儿!”
掉沙坑的两人没留意跑操音乐何时已经停了,好不容易把纠缠的胳膊腿挣扎出来就听见一声熟悉的爆喝:“那边两个打架的!给我立马分开!”
教导主任箭步冲来,头顶稀疏的毛发风中狂舞:“反了天了!刚跑完步就打架,力气还没用完是吧!”
主任跑到近前,立刻瞪圆了眼:“怎么又是你们,没完了是不是?!一个人扣二十!一点都不能纵容!”
史上最快违纪频率,也不过如此了。
满身沙子的左晓川站在那,迎着早晨的微风,回忆着几分钟前老柴和善的笑脸,已经想好自己的棺材打什么样式的了。
***
完成教导主任罚跑两圈惩罚的左晓川和季寒瑞灰头土脸站到教导处,迎接年级主任、教导主任两轮劈头盖脸的唾沫星子。
“你们是幼儿园小朋友吗?上高中十几岁的人了,因为这点小事打架?”年级主任,姓李,也就是刚开学时大喇叭吼赵愈走错男女生回寝路线的那位女士,戳着桌子上的呈堂供物——季寒瑞的那张涂鸦,边戳边用眼神射杀两人。
纸面上,一个脸颊点了雀斑的戴眼镜小人儿,眼角挂着泪花正在大声说着什么。
“主任,你听我解释,其实我们不是真的打架……”
“又狡辩!”大腹便便的教导主任打断他,“你说你是闹着玩,有闹着玩把人按进沙坑的吗 ?!”
左晓川反驳:“那是他自己没站稳摔进去的!”
“还有你,”教导主任又一指季寒瑞,“要不是我赶到及时,你是不是打算把他蒙在衣服里面打他?”
季寒瑞也反驳:“那是因为他马上吐我身上了。”
教导主任气得语塞。
年级主任李女士拿起来桌子上的涂鸦又看了看,道:“仔细看也不算是丑化……同学,你实话实说,画这幅画的用意是嘲笑同学吗?”
左晓川也看过去,他虽然恼火季寒瑞总是偷偷画画内涵他,但不论是上次办板报耍他还是这次画他哭脸,他都没有感受到真正的恶意。他倒也想知道当事人究竟是什么心态才总是招惹他生气。
季寒瑞沉默几秒,才简短地蹦出来两个字:“不是。”
“那是为什么?”年级主任敲着桌面,“这位同学可能是误会你了,你现在来解释解释你的目的是什么,解释清楚了就没有矛盾了。”
这回足足过了半分钟,季寒瑞也没出声。
年级主任环臂叹气,耐心马上告罄。
左晓川察言观色算是看明白了,教导主任和年级主任也不是要诚心找他们麻烦,只是切切实实担忧学生之间有矛盾打架斗殴而已,现在抓着他们不放也是怕他们表面上否认打架,私下里又打起来。毕竟教导主任揪着他们来政教处的路上,可是亲眼目击了他和季寒瑞互相瞪视恨不得用眼神击剑戳死对方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