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宋亦清掀起眼皮,拉开了司应时的手,“如果我不答应呢?”
司应时神色淡淡,“你可以试试。”
他说得随意,可分明是不容置喙,就如他所说的那般,摆在宋亦清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
车里的空气越发稀薄,几乎要叫人窒息,宋亦清只觉得头昏脑涨,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他刚要不顾后果暴力砸窗,原本被反锁的车门却突然解了锁,在这寂静的空间中显得无比诡异。
宋亦清没有半点欣喜,他听到身侧的男人幽幽开口,声音犹如恶鬼索魂,“你可以下车,但这会是你最后一次逃跑的机会。”
要不是杀人犯法,宋亦清高低给司应时一刀。
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朝着司应时轻扯了扯嘴角,懒洋洋地笑了笑,“谢了,不过,司先生可能不知道,我向来喜欢自己创造机会。”
他说着,也不等司应时回应,干脆利落地开了车门,起身就走。
“宋亦清……”
恍惚中,宋亦清像是听到司应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微不可见的没入了夜色,像是孤苦茫然,无助地回荡着,莫名让人心疼。
他不自觉皱紧了眉头,确实紧紧握着手心,冷着脸没回头。
后视镜中青年的身影逐渐远去,几乎融入了黑夜,司应时这才收回了视线,慢悠悠地拿过了放在车上的打火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宋亦清,这是你第几次抛下我的?”司应时散漫地笑着,眼底却都是冷意。
每次都是如此,却从来都没有一次会回头看他一眼。
司应时敛去了笑意,随手便用打火机点了火,看着那一簇小火苗将车中的东西一点点引燃,火光越发明亮刺眼,不稍多时,大火就燃烧了半个车厢。
哪怕浓烟刺鼻,火焰随时会烧毁油箱引起爆炸,可司应时却无动于衷,他倚靠在椅背上,姿态优雅从容,甚至还能勾起嘴角,似有若无地笑着,看着火光跳跃。
他在打一个赌。
如果输了,宋亦清就能彻底摆脱他,但如果赌赢了……
司应时半阖着眼,望向了车外空无一人的夜色,黑烟蛰眼,分明已经快要看不清外头的景象,他却好似见到那人穿过了黑夜,朝着他跑来。
他嘴角笑意更加明烈,缓缓伸出手,不顾大火灼烧的疼痛,试图抓住幻想中的那人。
如果赢了,那就拉着宋亦清,一同下地狱。
而正在路边暴走的宋亦清丝毫不知车里的状况,他黑着脸,满头薄汗地在诡异寂静的公路上走着,身上的手机早已经在跟司应时打斗的时候掉落在车上,彻底失去了跟外界联系的工具。
但是宋亦清却半点都不想返回去拿,他莫名觉得,一旦回去了,就可能彻底跑不了了。
如果司应时是个变态,宋亦清还有办法对付,可对方是个变态的疯子,一不小心就会被对方拆骨剔肉,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惨剧。
他从前怎么没发现司应时有疯批的倾向呢?
宋亦清骤然停住了脚步,眉头紧皱着,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可他却没顾得上,茫然地望着前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心脏越发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那般,闷得发慌。
他究竟缺失了什么记忆,才会接连几次像方才那般,突然涌现不属于他的臆想?
“司应时……”
宋亦清不自觉地呢喃着那人的名字,心口有股不安惶恐蔓延而出,如同被什么东西攥住那般,无论他如何控制思绪,都无法将那股疼痛压住。
“见鬼了。”
宋亦清骂了一句,却不小心磕碰到唇上破裂的伤口,疼得他脸色更难看,他伸手按压着,又沾了些许鲜血。
他扯了扯嘴角,有些不爽地擦了擦手指,抬脚打算继续走回家,可还没走出多远,却骤然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从身后传来。
宋亦清眸色微动,后知后觉发现好似周遭的景象亮了不少,好似远处有明光照耀那般,白得有些异常。
他心头骤然一跳,还没来得及思索,身子却先一步有了反应,他回过身,便看到远处有烈火灼烧,火光几乎要将黑夜融化。
宋亦清脸色有些阴沉,哪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也能看得出那正在被大火烧着的是司应时的车,他当然不在意对方几百万的车说烧就烧,而是他没在那处看到司应时的身影。
大半夜荒郊野外,但凡有多余的东西出现,宋亦清都能轻易发现,但他走了一路,压根就没看到有别的车开过,连司应时的车也没有动静,可见他自始至终都停在原处。
可如今车子烧了,车子的主人却没了踪影,这极有可能是司应时故意设下的陷阱,等着宋亦清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