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生歇息吧,明日起,我便不再对你进行审讯了。”
西斯湛面无表情地撂下这句话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甚至没有再多看鹿离一眼。房间里顿时只剩下鹿离孤零零一人呆坐在床边,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双目空洞无神。
男人那句“不再审讯”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难道他当真已经选择信任自已了吗?亦或是这整件事就如此草草收场、不了了之了?然而此刻的鹿离实在太过疲倦,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均已到达极限,根本无力再去深入思考这些问题。
那紧紧套在脖子上的项圈宛如一道可怕的紧箍咒,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脆弱的神经。
哪怕只是极其细微的动作所引发的轻轻晃动,都会牵动他那根早已紧绷到极致的弦,带来一阵又一阵钻心般的疼痛,使得他内心深处满是无法排解的不适与无尽的哀伤。
就这样,怀揣着满心的忧愁烦闷,鹿离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之后,终于在极度的困倦和疲惫之中渐渐陷入了迷蒙不清的梦乡。
————————————
翌日
突然之间,一阵震耳欲聋且粗暴无比的敲门声毫无征兆地响起,犹如一道惊雷划破寂静夜空,硬生生地将沉浸于噩梦之中的鹿离给猛然惊醒。
他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地睁开双眼,瞳孔因为恐惧而急剧收缩着。
首先映入其眼帘的,是两张陌生至极的面孔。
这两人神情冷漠如霜,眼神更是充满了疏离感,仿佛他们面前站着的并非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无足轻重的物品罢了。
“跟我们走吧!”其中一名陌生人率先开口,语气生硬得好似从那遥远寒冷的冰窖深处传来,不带丝毫情感和温度。“伯爵大人有令,要将你带往专门设立的审讯室接受审问。”
听到这话,鹿离心头犹如遭受重锤猛击,原本还有些混沌的意识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直到此刻,他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之前西斯湛信誓旦旦所说的不再对他进行审讯之类话语,统统都只不过是精心编织而成的一场骗局而已。如今,居然还要派遣他人前来对自已展开新一轮的审问!
刹那间,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彻骨寒意自心底深处汹涌而起,并以惊人速度向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鹿离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但他并未退缩逃避,反而下意识地紧紧握住双拳,由于太过用力,指甲深深地嵌入到掌心肉里,鲜血缓缓渗出,然而他却对此全然没有察觉,内心深处已然被被欺骗后的愤怒以及失望透顶所填满。
在两名表情严肃、身材魁梧的押送人员的紧密看护下,鹿离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终于来到了这间位于地下深处的单独审讯室。
一踏入房间,鹿离便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压抑气息。
室内的光线异常昏暗,仅有一盏悬挂在天花板中央的破旧吊灯发出微弱且昏黄摇曳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四周的景象。
房间内布置极其简单,除了正中央摆放着的一张锈迹斑斑的铁制桌子以及环绕其周围的几把同样破旧不堪的木椅之外,再无其他任何陈设。
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感,仿佛时间在这里都已经停滞不前。
墙壁看上去斑驳陆离,岁月的痕迹清晰可见,上面似乎还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味。这股味道与那昏黄摇曳的灯光相互交织融合,共同营造出一种阴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氛围。
“坐下!”其中一名审讯者面无表情地命令道,并随手拉过一把椅子示意鹿离入座。待鹿离坐稳之后,另一名审讯者则迅速拿出纸笔做好记录准备。
开口说话的那位审讯者目光犀利如刀,紧紧盯着鹿离,眼神之中隐隐透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审视意味:“现在开始,把那天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详细讲述出来。记住,不要有丝毫隐瞒或者遗漏。如果你确实是被冤枉诬陷的,那么我们自会去调查核实清楚相关情况。”
听到这句话,一直以来如同置身冰窖般寒冷绝望的鹿离心头猛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小火苗。
他暗自思忖着:难道说西斯湛其实仍然愿意相信自已?也许这次真的就是一个能够彻底查清事实真相、还自已清白之身的绝佳契机呢……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将那天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出来。他的声音起初还有些颤抖,他详细地描述了自已在案发时的行踪,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希望能为自已洗清冤屈。
然而,他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
审讯者听完他的讲述后,面无表情地说道:“希望你可以承认,伯爵大人会帮你处后面的事情的,伯爵大人就是想让你说实话。”